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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料蕭煜竟當眾毫不避諱,紛紛不自在起來。在他們眼光閃閃爍爍進進退退間,蕭煜已為他們做了決定?!按巳诉€是先隨我回府,若是有任何嫌疑證據,本王將他交予諸位發落。本王,絕不姑息養jian,亦不會讓任何大義之士受屈?!?/br>“這……王爺,三思吶?!泵缧性匆还笆?,老臉上滿是憂愁著急。程序今等人在上一戰中未能親歷最后激戰,但隨著李容若一來便聽聞苗行源底下副將廖起與他們說了一番眼見卻未證實的猜疑。他們亦在尋思著此人是否真是安朱軍師,這會兒晦暗不明中,他們自然是站在保險一派上,紛紛出言相勸。奈何蕭煜定要力排眾議一意孤行,眾將最終只能妥協。但蕭煜亦需答應他們的條件——不得讓李容若離開王府,不得讓李容若與除他與小鏡子外的任何人接觸,包括可陵??闪陮儆诶钊萑粝聦?,只得在軍中當個養馬人,而養的馬,來來去去只能是那兩匹,其余馬匹一律被他人看管半分不能動。可陵嘆氣一聲,望著眼前陌生的兩匹戰馬,一邊心頭擔憂自家主子一邊cao起水桶中的馬刷為馬梳起毛來。他忽而為自己先前非要跟來的想法哭笑不得,與其養馬不如去執行任務要更好。然而,轉念一想,離少主近些亦是好的。思及此,便呼啦啦刷起馬毛來。天高云淡,午后秋氣少了些許。王府的桂花與梧桐秋味卻未曾飄遠。淡淡的桂花香氣,纏繞著愈漸枯瘦的梧桐枝頭,暈滿整個前庭。一踏入前廳,蕭煜便讓滿眼惡狠的小鏡子泡了茶來。自己端坐桌旁,時不時捧起杯盞啜一口清茶,便又直直盯著面前不遠處意態安然站著的李容若。兩人沉默對峙著,思緒各自浮沉。他們太想看穿對方的心思,卻又因種種目的而無法捉住最純真最本質的心之一角。奈何俗事多勞苦,兜轉纏繞亦從不覺繁瑣。于是他與他利來利往間,一開始便不曾擁有的純粹,到如今便更不能擁有。非敵即友,非友即敵,唯二維也。蕭煜杯盞拾落間,心頭哀憐茫然起來??v然往日自身多有情意,經此立場對立的變故,“故人”二字便不再能得。梨花樹下,曾經的冰糖葫蘆早已溶入黃土,一抔土掩埋的,也許還有膽怯卑微不敢言說的感情。當日朦朧不明中遞了一枝折枝,他說若是于山崖生發便入了隱舍,不知今日,折枝如何了……隱舍尚在,多有秘密消息傳來,卻無有一件與他相關。不,也許算是有的。千機臺下屬容妃與他的顏妃在爭斗中不敵而亡,算是與他唯一相關的消息了罷。然若是神秘到隱舍難以探聽,李容若究竟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之事?著實可怕罷。蕭煜嘆了口氣,笑著微微搖了搖頭。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笑他人,只知總歸是無奈可笑的。正想起身領李容若去廂房,門口秋風卻送進來一股更濃的桂花清香。“王爺,”裴緒之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眨眼便又活躍起來,“來客人了?恰好,想王爺昨夜未歸,我特意做了些桂花糕給王爺清心養神,倒正好可以招呼客人?!睆街弊哌^李容若,將一瓷白小碟置于桌上。碟上晶瑩透亮的淡黃桂花糕幽幽逸出香氣,與裴緒之一同靜靜地陪在蕭煜身旁。李容若微不可覺地抽了抽嘴角,由此形成的笑意被擋在白紗下,無人察覺。蕭煜拿筷子拈起一塊桂花糕,舉在眉上。借著門口窗子闖進的日光,細細凝視著糕體。透過桂花糕的日光,那么輕柔,那么潔凈,他蕭煜緣愁三千丈,卻不曾為此般安寧而停留駐足。想他李少主,亦不會。輕狂風發,方是大丈夫本色。蕭煜夾著桂花糕起身,步到李容若面前,舉筷,輕笑道:“容若可要嘗嘗緒之手藝?”李容若轉眼去看依舊站在原地的裴緒之,只見其臉色稍稍震驚,隨后便溫溫潤潤洋溢著笑意,似是對于蕭煜間接贊揚他手藝而快樂欣喜。李容若瞧著與他有幾分相似的面容,目光漸冷,許是不曾察覺自身目光變化,便自動忽略,轉移話題問道:“多謝王爺,既是王爺友人特意做給王爺的,在下不便魯莽。敢問王爺,在下居于何處?”蕭煜笑意一收,轉身將那塊桂花糕遞給裴緒之,而后坐下,叫了小鏡子進來,冷冷吩咐道:“帶李公子到就近的西邊廂房去,飲食起居交予你。李公子乃將軍們心頭一塊石頭,務必讓人看管好,不可讓他出府半步,不可讓他與他人說接觸,亦不可讓他人傷了他。一有異動,即刻通知本王。若是出了問題,小鏡子,唯你是問?!?/br>小鏡子惡狠狠瞪了李容若一眼。這是他重新見了李容若以來第三次瞪他,可見小鏡子如今著實對李容若已無一絲好感,甚至帶著滿滿怒意。又自知這李公子也是冰冰冷冷不會在意外人對他看法,最后著實也是自己無趣,便撇著嘴無奈接下了任務。李容若斜了小鏡子一眼,微微笑了笑,卻依舊以客氣疏離的語氣說道:“謝王爺,有勞小管家了?!?/br>小鏡子輕哼一聲,白他一眼,先他而走。兩人剛走兩三步,便聽聞身后裴緒之不乏擔憂的驚呼:“王爺,你的手為何傷了?看是利刃所傷,是有人謀害王爺抑或是不小心割傷?到底……”“緒之,一點小傷,不必在意?!?/br>“我瞧傷口挺深,血是止住了,我還是讓羅大夫來一趟罷?!?/br>“唉,你啊,去吧?!?/br>蕭煜無奈笑著搖搖頭,夾起一塊桂花糕,便任由他去了。裴緒之腳步匆急,在廊下追上前面兩人,卻在淺淺一笑招呼中呼嘯而去。“李公子也看見了,世上與你相似者有人在,而比你更為絕倫者亦有人在,不知李公子為何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樣?想來是不清楚自身定位究竟在何種位置吧。難得王爺從前對你如此照顧,你卻恩將仇報,哼,如你此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物,最為卑劣。瞧人家裴公子,溫和有禮,救了王爺一命還無微不至照顧著王爺,你是打馬亦追不上?!?/br>李容若不知為何心頭微澀,卻又有一股贊許流溢出來??葱$R子一臉滿意地望著前方樹間偶現的身影,他亦轉眼望了望,道:“我雖喜你直率的性子,然你過于感情用事至于偏心。王爺從前一個模樣,如今又是另一個模樣,你怎不說說王爺倒是‘關心’我一個外人究竟高或低來了?”“哼,安王爺向來只有他,如何從前與現在相比不同模樣了?你傷害王爺傷害大曜,若不是王爺吩咐,我小鏡子還懶得理你呢!”“呵,你問如何不同了?”他頓了頓,卻語氣一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知究竟是誰令你如此污蔑我?”“污蔑?李公子可真看得起自己了,眾人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