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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天日的地獄里,一日一日的忍受著折磨。 她怎么能和殷湛分開,就是死也不能? 太后不住地給皇帝磕頭,這要是在過去那些年里,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發生的事請。她只會高高在上,用明褒暗貶的話語,一句一句的折磨刺痛少年皇帝。 洪孝帝冷眼瞧著她,突然道:“姜府上的二小姐也脫朕送你一面禮?!?/br> 蘇公公從懷中掏出一物,笑瞇瞇的走到了林柔嘉前面,將手中之物放在林柔嘉的前方,林柔嘉先是一愣,隨即大叫一聲,癲狂大笑又大哭起來。 蘇公公手中的,正是一面銅鏡。那銅鏡十分清楚地映照出林柔嘉如今蓬頭垢面,面目全非的模樣。洪孝帝淡淡道:“林柔嘉,你這樣的丑陋,到了黃泉之下,殷湛又怎么會愿意與你相認?依朕看,你還是好好活著,放殷湛一條生路吧?!?/br> 這嘲諷的話已經惡毒到了極致,林柔嘉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臉。這些日子,無人給她剪指甲,她的指甲早已長得長長又鋒利,這么一抓,頓時生出許多血痕,而她渾然不覺,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很快便成了血rou模糊。 洪孝帝轉過身,像是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語帶厭惡的吩咐:“把她看好,千萬別死了?!彼叱隽宋蓍T。 蘇公公緊隨其后,屋門被關上了,從其中隱隱約約傳來女人似哭似笑的瘋狂嚎叫。 直到走了很遠,走到了御花園中,身后的那些聲音才盡數不見。洪孝帝看著遠處,輕輕吐了口氣。 他的心結,到底是解了。就算帝王這么做,看上去實在不夠大氣,但從少年時候起的心結,若是不解,將會困擾他一生。從此以后,他才能安心的做北燕江山的主人。至于過去那個懦弱需要逢迎討好的少年,就此消失在記憶中,再也不會出現。 蘇公公把暖爐遞給皇帝,手心傳來溫暖,洪孝帝想到了姜梨托葉世杰進宮來與自己帶的那句話,不由得有些想笑。世上人都說姜二小姐性情溫軟善良,殊不知面對自己的仇人之時,卻毫不手軟。她倒是清楚林柔嘉的弱點,專門擊中林柔嘉的痛處,那一面鏡子,便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柔嘉再也不會從痛苦之中解脫了。 想到姜梨,洪孝帝又想到了姬蘅,他嘆息一聲,目光有著深深地遺憾。 這一出戰爭,雖然艱辛,但也贏的漂亮。姬蘅第一次帶兵,就有如此戰果,果然不負他父親的名聲。北燕先是經過成王,又是經過殷湛一事,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他固然可以用手段收買人心,但倘若姬蘅在的話會更好,如今他最信任的仍舊是姬蘅。 但姬蘅居然回不來了。 花園里的風冷冰冰的,花圃也再沒了春日里繁盛的局面,盛極必衰的道理,人人都明白,可真要面對起來的時候,怎么就那么難呢? 蘇公公替洪孝帝披上披風,輕聲道:“外面風大,陛下保重龍體?!?/br> 人生有起有落,對于姬蘅來說,他的起太過艱難,落又落得十分凄艷,總讓人覺得十分惋惜。洪孝帝眼中,多了一絲傷感,但帝王之道,自來都是孤家寡人,即便不是現在,也會是以后,他必須要獨自一人面對接下來的腥風血雨。將局面控制住。否則,就是辜負了為了如今在過去所做的一切。 他轉過身去,道了一句:“回去吧?!?/br> 二人的身影,便漸漸消失在御花園中了。 姬蘅戰死沙場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但竟沒有留下墓地。只因為如今死不見尸,而現在立衣冠冢,姜梨又不愿意。仿佛這樣就將她內心里最后一點念想摧毀了似的。 金吾將軍姬暝寒失蹤多年,實則在三年前死在了國公府。姬蘅像是走了他父親的老路,有了相似的命運。但不知他是否還能活著。姜梨知道,姬蘅能活著的希望十分渺茫,所有人都在暗示她,接受事實。 陸璣和聞人遙他們希望姬蘅能活著,七閩來來去去搜了許多遍,但除了這個破碎的蝴蝶扇墜,什么都沒有。 他就像是從暗夜里走出來的,本就不屬于凡塵的妖精,如今要回歸于虛無中去了。只留給見過他的人一個驚艷的背影,讓人疑心自己只是做了一個色彩斑斕的美夢。 隆冬時節,在金吾軍班師回朝,大獲全勝,洪孝帝開始徹底清理朝野之時,姜家打算離開燕京城了。 姜家兩兄弟既然已經辭官,再留在燕京城也沒有多少意義。反而會惹得年輕的帝王心中懷疑。姜元柏倒也灑脫,早早托人在永州買好了宅子,便打算舉家遷移過去。永州也有好的神醫,看能否治好姜幼瑤。 姜景佑自然沒有多說,姜景睿聽聞永州有許多好玩的,早就向往的不得了。但姜家的人中,唯有一人不愿意跟去永州,就是姜梨。 晚鳳堂中,只有姜老夫人和姜元柏在。姜老夫人看著姜梨久久沉默,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道:“二丫頭,你果真要留在燕京城?” “是的,祖母?!逼鋵嵾@件事,姜梨已經暗示過很多次姜元柏了,但姜家人總覺得她像是在胡鬧似的?;蛟S遲早會改變主意,姜梨只能耐心的回答一遍又一遍。 “二丫頭,從前你這般說,我也不反對。只要肅國公回京,你自然要進肅國公的門。但是如今,肅國公已經回不來了?!彼龖z憫的看著姜梨,“你一直這樣執迷不悟,未來連累的是你自己?!?/br> “祖母所說的連累,是什么意思?” 姜老夫人嘆了口氣:“你要是留在燕京城里,只怕一輩子都不能嫁人了。你現在年輕,不覺得年華蹉跎。日后等年紀大了,看著旁家的小姐都早早的為人妻母,難道還是要一個人守國公府不成?我們姜家雖然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但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艱難,你要選擇這一條路,這一輩子,可能都會過得很苦,很孤獨。二丫頭,你是我姜家的子孫,是姜家的小姐,姜家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倒是不必再顧忌什么。哪怕是背上一個不義的罪名,只要能讓你過的輕松一點,我們也不在乎了?!?/br> 姜梨從回姜府這么久,知曉姜老夫人是一個嚴厲,精明且注重名聲的人。在某些方面,她有姜老大人的風骨,但在另一些方面,又想姜元柏一般,趨利避害。這一次也是一樣,姜梨曉得,姜老夫人說這些話,是存了幾分真心為她著想的心思。大約是認為姜梨現在年紀改嫁也不難,國公府已經無人了,日后也無人會護著她。那些關于國公府的金銀財寶,猶如小兒藏金,未免引人窺伺,如果利用其中發作,姜梨一個人要守下來,很難。 但姜梨只是笑了笑,道:“祖母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我與肅國公之間,曾有約定,我應該等他回來。如果他回不來,我應該守住他的東西,不能被別人搶去。姬蘅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