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看到父親臉上露出的驕傲笑容，他就會覺得切都是值得的。

    但殷之黎如今也只有二十多歲，小時候可以遵循父親的心愿做事，長大了以后，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父親在很多時候，不告訴他為什么，只讓他這么去做，久而久之，殷之黎自己也會生出抗拒。

    這次來燕京城，和姜梨聯姻，殷之黎開始本來也是拒絕的。若不是后來聽到了姜梨的那些傳言事跡，親自所見姜梨，殷之黎的心里，也不會十分意愿?？上У氖?，他鮮少和父親同樣的想法，愿意去做的某件事，就在這么突兀的情況下失敗了。

    殷之情十分難過，殷之黎道：“別哭了，沒事的。你瞧我也跟你樣，不也沒哭。你這么漂亮，自然以后能找到更好的?！?/br>
    “可以后更好的人我也不喜歡?！币笾榛卮鸬木髲?。

    殷之黎聞言，不以為然，她才見過姬蘅幾次面，甚至話都沒怎么說，不過是時興起，說的決絕，其實很快就會淡忘。反而是他自己，看上起云淡風輕，實則……沒有人知道他的沮喪。

    都過去了。殷之黎看著天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愿賭服輸。

    ……

    宮，華宴散去，燈火幽微，熱鬧消失后，看起來反而比平日里更加冷清。

    太后和洪孝帝正往御花園走去。

    洪孝帝讓妃嬪們都散去了，他今日飲了些酒，卻還未醉，不過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太后看著他的模樣，微笑道：“皇上今日很開心?！?/br>
    “自然?！焙樾⒌鄣溃骸半抻浀脦啄昵暗臅r候，姬老將軍就跟根朕提過，如果遇到了合適的姑娘，定要指婚給肅國公，國公府缺個女主人。都幾年過去了，朕總算是滿足了姬老將軍的愿望，也算是不負所托?！?/br>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絲毫也沒有掩飾。太后跟著笑道：“今日的事，哀家也嚇了跳，原本還以為會賜婚給郡王世子的，沒想到肅國公倒是先了步，皇上之前可沒告訴哀家，有這么回事?！?/br>
    “母后不知，是因為肅國公自己找到朕面前的。燕京城里都說肅國公此人喜怒無常，何曾把什么人放在心上。卻主動在朕面前提起想要娶姜二小姐，朕恰好覺得姜家不錯，姜二小姐之前在桐鄉案上的表現也有勇有謀，肅國公的眼光不差，朕也就順水推舟，做個成人之美?！?/br>
    “只是可惜了郡王世子?！碧蟾袊@，“哀家今日瞧著他，很受打擊?！?/br>
    “那是他與姜二小姐無緣，怨不得別人?！焙樾⒌坌Φ溃骸霸僬叽笳煞蚝位紵o妻，不必如此耿耿于懷?！?/br>
    “說的也是，肅國公這回真是得償所愿了?！碧笙袷窍肫鹆耸裁此频?，面上帶著些回憶的神色，“哀家還記得他小時候，被姬將軍帶著進宮，真是像畫上走出來的娃娃般。小時候性子倒也還乖巧，反倒是越長大越教人琢磨不透，令人害怕?！?/br>
    洪孝帝不以為然：“肅國公只是行事張狂了些。別人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會去找麻煩的?！?/br>
    這話卻是明明白白的站在姬蘅這邊了。太后笑著看了洪孝帝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二人走過御花園最后段路，天色不早，太后稱乏，就先回慈寧宮了。

    洪孝帝站在花園里，面上還帶著愉悅的笑容，靜靜的看著太后和宮人的背影遠去。蘇公公站在邊，低著頭，不知為何，心卻劃過絲不安。

    “走吧?！焙樾⒌鄣?。

    太后回到了慈寧宮之后，便先回軟塌上坐著了。宮女們忙過來為她錘肩暗腿，上茶打扇，殿里還燃著香，太后的心情似乎平靜了些。

    “昨日肅國公進過宮？”她皺眉問道。

    離太后身前最近的個宮女回答：“并未看到肅國公的蹤影?！?/br>
    太后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過了片刻后，她對面前的宮女道：“你去傳個信，讓殷湛現在不要輕舉妄動，皇上……防著他?！?/br>
    那宮女點頭稱是，抬起頭來，赫然是張熟悉的臉。更是當初永寧公主最信任的貼身丫鬟梅香。

    ……

    不管怎么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在這個夏末初秋的時節，姜梨的親事就這么被定了下來。而且還是賜婚，當年和寧遠侯府那樁親事，只是口頭上的約定，周彥邦說毀就毀，說換人就換人。如今變成了皇帝的金口玉言，誰敢毀，誰敢換人？都只得乖乖準備。

    姜元柏親自去了趟國公府，回來的時候告訴姜梨，同姬老將軍商量過了，因著這賜婚來的有些突然，姜家什么都沒準備，所以要等到明年夏日才能完婚。姜梨猜測是姜元柏還想拖些時間，大約是覺得姬蘅的確還是不容相信，但這切仍舊只是緩兵之計，皇帝的圣旨還能有改變的？除非姬蘅不在人世了，但就算不在人世，說不準還得守望門寡。

    但不管怎么說，事情還是要樁樁件件做的。

    姜家對這門親事，是無可奈何，因此稱不上多熱情。盧氏不曉得其利害關系，只是單純的認為殷之黎比姬蘅性子溫和善良多了，好幾次在姜梨面前長吁短嘆，表示遺憾。

    姜梨不以為然，最高興的還是芳菲苑的丫鬟們，確切的說，是白雪和桐兒。她們二人自來都是以姜梨的喜好為喜好，姜梨能和喜歡的人成親，天下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所以關于嫁衣首飾，還有荷包上該繡什么圖案，桐兒和白雪反倒是比姜梨更加熱絡。

    姜梨哭笑不得。在得知賜婚以后，姜梨還去了葉府趟，葉明煜拉著她就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容易安撫了葉明煜，輪到薛懷遠和薛昭面前，姜梨又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釋。

    不過就連這件事情，薛昭也提前幫她做好了。薛懷遠竟然表示早就知道了姜梨和姬蘅之間的關系匪淺，倘若姜梨是真心喜歡姬蘅，薛懷遠不會有任何異議。姜梨聽就知道薛昭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父親，薛昭還得意洋洋，說要不是他，現在姜梨光是要和薛懷遠解釋也要花費好大番功夫。

    總而言之，在姜家難以辦到的事，在薛家輕而易舉的就得到理解了。薛懷遠還告訴姜梨，他沒有見過姬蘅，不過聽薛昭所說，應當不是傳聞那樣的無惡不作。加之薛懷遠也相信，姜梨是個有分寸的姑娘，倘若姬蘅真是那樣的惡人，姜梨怎么會喜歡？他相信姜梨的眼光，不過，還是希望有日能親眼見見姬蘅，這樣他才放心。

    姜梨自然是答應了，只是回到了姜家之后才開始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