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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讓自己難以安心的危險。 但今日一大早他派出去的人馬,又如昨夜里派出去的二十三人一般,到現在都還沒有訊息。馮裕堂從早晨等到晌午,又從晌午等到午后,傍晚時分,小雪漸漸停了下來,外人無風無雪,很是平靜。 平靜的讓人心生焦躁。 沒有音訊,不僅如此,這些人也沒有被發現在什么地方出現過,他們就像在短暫的幾刻中,突然銷聲匿跡了似的,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蹤跡,甚至讓人懷疑,他們是否真實的存在過。 “大人……”守門的小廝屁滾尿流的滾了進來,聲音驚恐的不得了,“大人,他們……他們找到了!” “找到了!”馮裕堂心中一振,站起身來,他現在甚至都不指望聽得到姜梨的死訊,只要那些人有下落就行。他問:“在哪?” “在……在后院?!毙P惶惑的道。 馮裕堂的心,漸漸沉下去。他腳步一滑,差點沒能站穩,努力的打起精神,道:“去看看……” 可便是看小廝的臉色,也曉得后院的情況不好。但馮裕堂沒有問,仿佛只有自己親自見到,才會死心似的。 之前早晨發現的二十具尸體,被他的手下蒙上白布,摞在后院角落,還不知如何處理,如今小雪停了,原本已經空出來的后院,又多了一排沒有生機的身體。 馮裕堂閉了閉眼。 這樣的手段,這樣的挑釁,他已經不知所措了。姜梨分明只有七個人,怎么能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將他的人馬折了一茬又一茬。難道他們這些護衛全都是絕世高手不成? 但他們又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將這些尸體送回縣衙的后院的?馮裕堂知道,他們既然能將尸體在無知無覺的時候送回縣衙,也就意味著,他們隨時都可以悄無聲息的取走自己的性命。 但他們為何沒有暗殺自己呢? 馮裕堂不明白。他問:“院子里不是有個啞婆嗎?讓她出來,問她什么時候看見過可疑人?不能說話就比劃!” 如果啞婆在院子里,也許能看清楚那些人是怎么進來的。 小廝一愣,像是才想起有這么個人,道:“說起來,好像有幾日沒看見啞婆了?” “莫不是死了?”馮裕堂眉頭一皺,那個老婦,活得夠久,每次看到她,都覺得下一秒她就會斷氣。他們從沒關注過啞婆,所以啞婆的消失也沒人發現,便是發現了,也不會放在心上。大約是老死在自己屋里了吧。 “這些人既然沒能殺的了姜梨,姜梨現在就還活著?!瘪T裕堂突然問:“姜梨現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兩個手下面面相覷,皆是不敢說的模樣。 馮裕堂看著就來氣,罵道:“說!” “姜、姜二小姐一大早就和葉三老爺兵分兩路,順著縣東一路往西走,敲開了百姓人家的門,不知道同里面的人說了什么,很快出來,又找第二家,就這么找了幾時來戶?!?/br> “但是聽說,能聽見他們提到了薛懷遠的名字,應當說的是薛家的案子?!?/br>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恩情 桐鄉自從馮裕堂上任以后,再也沒有人敢在街上說起“薛縣丞”三個字,別說是在外面,就是在家里,“薛縣丞”三個字也像是大家共同的禁忌一般,從未有人敢主動提起這個名字。 久而久之,似乎有人都忘了,薛縣丞三個字意味著什么。那意味著走投無路時候的一絲曙光,意味著遭遇不公時候的唯一希望,意味著正義,意味著良心。 但所有人似乎又沒有忘,像是埋下的屈辱火種,只等有一日有人帶著火星前來,只消一點點,便能熊熊燃燒。 今日,“薛縣丞”三個字,又悄悄地,在桐鄉四處響了起來,如春風夜草一般蔓延,有人蠢蠢欲動,有人惶惑不安。 夜里,青石巷的一間屋子里,燃起燈火。 燈火幽微,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站,面色皆是沮喪。 葉明煜坐在矮凳上,一拳擂向桌子,憤憤道:“這可太難了!” 他與姜梨,還有手下的六位弟兄,一大早分成幾路,挨個的去找桐鄉的百姓。五百多戶人家,今日從早到晚,問到的也就幾十戶里。其實幾十戶也不算少,但愿意站出來為薛懷遠作證的,也只有那個窮秀才莫文軒。這還是莫文軒的瞎眼老娘聽到,嚴厲指責莫文軒,莫文軒才抱著同歸于盡的悲壯心情站出來的。 葉明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去責怪這些百姓忘恩負義?別人也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家人,與其責怪百姓,倒不如痛罵馮裕堂手段下作。但這些百姓就真的沒有任何責任嗎?如果只要他們稍稍反抗一些,或許薛縣丞便是入獄,也不會顯得這般悲慘。 人世間總歸有許多無奈的事。 “沒事的,舅舅?!苯嫖⑿?,“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有一人也好,不是么?只要今日有一人,明日有一日,這樣下去,到五日過后,我們統共能有五人。也是不少了?!?/br> 一名護衛嘟嘟囔囔的道:“五百六十八戶人,站出來的只有五人,這也太心酸了?!?/br> 姜梨仍舊笑著,葉明煜卻覺得,自己這個外甥女一瞬間卻顯得有些憂傷。仿佛從桐鄉的這些人事中,窺見了人心的不可期待似的。葉明煜也跟著傷感起來,很快回神,暗暗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有心想安慰姜梨幾句,自己又嘴笨,不知如何安慰。感嘆著若是昨夜那位俊美的國公爺在就好了,也許姜梨少女心思,看到心上人便會暫時忘卻眼前的煩惱。 但姬蘅到底不在。 葉明煜只好笨拙的扯開話頭:“說起來,今日好幾次,我都感覺到有人在跟著我們。好似還有殺氣,本來等著大戰一場,結果過了一會兒,那感覺又沒有了,真奇怪?!?/br> “我也是我也是!”屋里的護衛們七嘴八舌的紛紛附和:“我今日也有這種感覺,還以為是自己想太多?!?/br> “莫不是見了鬼,怎么大伙兒都有這種感覺?” “我看是桐鄉的匪寇,本來劫道勒索我們,結果看兄弟們武藝高強,心生忌憚,自己就退去了?!?/br> “有這個理,我看就是這樣了!” “去去去,”葉明煜揮了揮手,道:“你們懂個屁,別什么功勞都往自己身上攀,誰會劫你們的道?你們看起來很有錢嗎?要劫也是劫老子的。再說了,桐鄉能有劫道的嗎?桐鄉這么窮,要有劫道的,早就餓死了!” 屋里頓時啞口無言,葉明煜轉頭問姜梨:“阿梨,這事兒,是那勞什子國公爺幫的忙吧?” 葉明煜不曉得姬蘅的名字,還以為“國公爺”是個官兒,開口閉口稱呼姬蘅都是“國公爺”,姜梨哭笑不得,道:“多半是了?!?/br> 馮裕堂的人馬一夜間少了這樣多,他卻一聲不吭,一點動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