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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緒出了耳房,躡手躡腳地潛到靜室廊下。他將耳朵貼在門上,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什么聲響,便小心翼翼地將房門推開了一絲縫隙。靜室里黑暗而寧靜,除了肖衡勻凈低沉的呼吸聲,只有靈池泉水輕微的“咕?!甭?。他睡著了。司明緒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有幾分緊張。他猶豫了片刻,輕輕把鞋脫在了門外,赤著一雙腳,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此時,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冰玉床上只有肖衡一人,那具尸體已經不見了。而那柄要命的噬天劍,正靜靜躺在男人枕邊。床上那人睡得很熟,眉眼間依稀殘存了一點舊日模樣??杉幢阍谒瘔糁?,他的眉頭仍然輕輕蹙著,顯得心事重重。他……過得很不好。司明緒低頭望著那人,心尖仿佛被掐了一把,說不出地難受。他情不自禁地緩緩伸出了手,想撫平那人輕蹙的眉心。阿衡……你等等我。很快,很快便會好起來了。他的指尖差一點點便要觸碰到那人的皮膚,一陣微熱的鼻息從他的手腕上拂過。司明緒仿佛被驚醒了一般,驟然收回了手。他暗暗咬了咬牙,知道這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便硬著心腸移開了目光,轉而伸手握住了那柄帶來無數殺戮的暗色長劍。一只冰涼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不知何時,肖衡已經睜開了眼睛。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安靜而失望地看著他。“你是為他而來的,對嗎?”第82章司明緒只呆了一瞬,立刻便反應過來。他抓著噬天劍猛然往后一躍,腳下靈氣爆發,在空中驟然一個急旋身,向靜室房門撲去!他不能在這里被肖衡抓住,他不能功虧一簣!肖衡坐在冰玉床上冷冷地看著他,甚至沒有起身。門“砰”地一聲關上了。隨后,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滋滋”電流聲響起,整個靜室的門上、墻上和天花板上,漸漸亮起了密如蛛網一般的細微紫色電光,猶如毒蛇的信子一般閃爍不定。司明緒咬了咬牙,知道今日中了埋伏。肖衡其實早已認出了自己……他布下這天羅地網,只為等著自己上鉤。他緩緩回過身,抬眼望去。那位俊美冷漠的魔尊正坐在床上,漆黑的眼睛冷冷地望著他。那目光如同冰塊一般陰寒。司明緒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望向前方不遠處的靈池。這靈池底部,有一處碗口大小的泉眼,應是通往地下水系……“過來?!毙ず廨p聲道。司明緒沒有動。“我說——過、來?!蹦腥思又亓苏Z氣。他心中已有了計較,輕輕抿了抿嘴唇,裝作十分猶豫的樣子,慢慢走了過去。肖衡目不轉睛地盯著向自己走來的人,瞳孔不自覺地漸漸縮緊了。經過靈池之時,司明緒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跌了進去!跌入水中的同時,他心中默念口訣,竟然使上了芥子功,身子陡然縮小到數寸,徑直向那汪泉眼撲去!他剛靠近那汪泉眼,一陣灼燒般的劇痛陡然傳來——肖衡竟在池底也滿滿布上了雷電結界!司明緒悶哼一聲,別說芥子功,就連易容丹的效果也維持不住,直接變回了原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幾乎蜷縮起來,臉色上血色盡褪。這時,一只有力的手伸入水底,緊緊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個人濕淋淋地從靈池里拎了起來。肖衡輕而易舉地將司明緒拎出了水面。“還想跑?”他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掐著那人的脖子,眼底是難以掩蓋的滔天怒意,連臉上的肌rou都在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而后,他大步邁出靈池,反手將司明緒狠狠摔在那張偌大的冰玉床上!司明緒被摔得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手腳還殘留著雷電結界帶來的痛楚。他伏在床上咳了許久,才勉強緩過氣來。他心知今日是拿不到噬天劍了,焦急地抬眼望向肖衡:“阿衡,我……”肖衡抖了一下,幾乎是難以忍受地低吼出聲:“別這么叫我!”男人側過身子,胸口急劇地起伏著,只覺得太陽xue突突直跳,痛得如同刀絞一般,忍不住緊緊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他才啞著嗓子,又問了一遍:“你是為他而來的,對嗎?”司明緒自然知道肖衡指的那個“他”是誰。肖衡這副模樣讓他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恐懼,同時又忍不住地心酸。他喉嚨不禁有些發干,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道:“不……我是為你而來的?!?/br>肖衡沉默了片刻,忽然嘲諷一般輕笑了一聲。他緩緩回過身,隨手將那柄漆黑的長劍擲在了司明緒面前:“這就是你所說的……為我而來?”他死死盯著床上那張口結舌無法辯解的人,覺得整顆心都快被這人給揉碎了。“當年棲霞山莊的事情另有隱情,李涼蕭他知道所有內情,我就是為了此事……”司明緒回過神來,急促地解釋道。他也知道,肖衡此時定然難以聽進去他的話,可他總得試一試。他話還沒說完,肖衡已狠狠揪著他的長發,將他半邊臉按入了柔軟的被褥之中。男人的嘴唇緊貼著他的耳廓,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不要以為你死過一次,就有資格在我面前提起,棲、霞、山、莊、這四個字?!?/br>他語氣中那飽含的森森恨意,讓司明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肖衡拽著那人的頭發,重重喘息了幾口,終于稍微冷靜下來。他放開手,閉了閉眼睛,垂眸望向床上那人。那人濕淋淋地趴伏在床上,一頭濃密的長發凌亂鋪散開來,半邊臉都被漆黑的發絲遮住,只露出一個雪白的下巴,以及一張淡粉的嘴唇?;蛟S是因為驚恐,那形狀美好的唇瓣輕輕發著抖,再也說不出任何漂亮的謊言。他這一生最熱烈純粹的感情和最深沉刻骨的恨意,全都給了這個……虛偽無比的人。肖衡盯著那人微微發抖的嘴唇,慢慢開了口:“你不是想救他嗎?可以?!彼麖澚藦澴旖?,充滿惡意地笑了,“取悅我?!?/br>司明緒費力地轉動著昏昏沉沉的腦子。取悅他?肖衡是什么意思?是……那個意思嗎?見他沒有動作,肖衡輕聲道:“取悅我……聽不懂嗎?你過去是怎么對他的,就要怎么對我。否則,我讓他一輩子,也不能離開那個秘境?!彼男姆路鸨荒撤N奇異的火苗灼燒著,又是痛快,又是苦楚。司明緒張口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很早以前便努力地解釋過,顯然肖衡并不相信。他猶豫了許久,終于慢慢爬起身來,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