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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來的文書,不得不說積壓的案子千奇百怪,比如有黑皮膚老婦人化身怪鳥啄食嬰兒眼球之類的。他本身也是經歷過蜈蚣精跟何首烏精的,所以也不驚奇。辰時,他來到校場視察錦衣衛的cao練,他之前可是站在這一百多人里接受視察的,現在則可以背著手,氣定神閑的踱步巡視麾下。這種視察也不是每天都有,按照規矩,每個月初一、十五才有。在來之前,他設想過下面的人可能會給他難堪,比如缺勤散漫什么的。不過,想象中的情景沒出現,他手下的兩個總旗官,十個小旗官都規規矩矩的帶著校尉訓練。他例行巡檢完,簡單講了幾句報效朝廷之類的話,就讓他們各自解散做事去了。宋映白回到辦公的地方,看到堆積如山的文書就腦袋疼,但不敢怠慢,杵著下巴慢慢翻看。到了巳時,去拜見頂頭上司刑千戶,通稟后,守門的侍從請了宋映白進去,一進門就看到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坐在幾案后面,目光如炬盯得他心里發毛。“你就是宋映白?”“正是屬下?!彼斡嘲鬃饕径Y。刑千戶從幾案后面走出來,上下打量宋映白,忽而笑道:“不愧是黎僉事器重的人,這面相就不一般?!?/br>“謝大人?!?/br>刑千戶背手道:“你明天有個差事,去馬家抄家,你都知道的吧?”“知道?!?/br>刑千戶溫笑:“可見上面真是看重你,將這樣的重要任務分給你,當然,我也同樣看重你,信任你,明天我就不派人督查了,你自己全權負責?!?/br>“謝大人信任?!表旑^上司給自由,沒道理不要。刑千戶滿意的點點頭,叫宋映白下去了,等人走了,他繃著臉,輕哼一聲,坐回幾案后,再沒半點笑容。自己中意的下屬沒撈到這個職位,偏叫一個外來的做了百戶,就算是僉事提拔的又如何?不順眼就是不順眼。——宋映白第一天上任,看了一天公文,自覺不比做校尉站崗那會輕松,下班后哪兒都不想去,就想回家躺一會,他捶著肩膀,推開了院門。赫然見白狗正趴在正屋的窗臺上,站直身子往窗戶里瞅。“你在干什么?”宋映白喝道。那白狗一驚,忙放下前腿,轉身進了狗窩,而屋里的安老爺子聽到動靜,推窗露出頭,“怎么了?”宋映白指著白狗道:“它剛才趴在窗臺上,往里面瞅,您得留心,它真的很奇怪?!?/br>安老爺子完全沒放在心上,看著白狗的狗窩道:“哈哈哈,你是不是餓了想吃食了?”白狗低聲嗚嗚了兩聲,身子蜷縮成一團,弱小又無辜。安老爺子完全沒覺得異樣,跟宋映白寒暄了兩句后,就回屋去了。而那白狗此時從狗窩探出頭,朝宋映白呼哧呼哧的吹了幾口氣,仿佛在嘲笑他。第29章宋映白嘴角抽動了幾下,挑釁是吧,你給老子等著!這狗是房東的,他暫時拿他沒辦法,他轉身回了屋,先忙自己的事情——算賬。百戶的收入是一年三十兩,也就比現在富裕了一點,但是離買房還遙遙無期。希望他爹知道他升職了,覺得他有出息,支援他一筆銀子吧。“唉,難不成還得掏老爹的荷包才能買房?!彼m結的扶著額頭,忽然想起了什么,狠拍了腦門一下,“天啊,差點忘了往家寄家書還得差不多一兩銀子,瘋了瘋了,我要破產了?!?/br>忽然聽到正屋方向狗鏈子嘩啦嘩啦作響,宋映白悄悄從門縫一瞧,就見白狗正走來走去,像是有心事一般,末了,竟然長嘆一聲,老老實實坐下,仰頭對著月光,一動不動的盯著看。一副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的惆悵模樣。宋映白看了一會,搖著頭回到了炕邊,往上一趴:“這狗絕對有古怪,等我忙完抄家,就收拾你?!?/br>——抓人、抄家、審訊,其實才應該是宋映白身為錦衣衛的工作項目。宋映白從辦公的房間走出來,看著已經列隊的百十來號人,朗聲道:“馬培善,貪贓枉法,前幾日已經被咱們錦衣衛奉旨緝拿下獄,但是他所貪贓物還在家中沒有收繳,今日我等奉陛下諭旨前往馬家,清繳家產,必須做到沒有遺漏,大小物件,件件點清,知道了嗎?”“是!”“出發!”宋映白跟著隊伍,出了錦衣衛衙門,一路到了馬家。負責攆家眷的,沖進各個屋子,將屋里的人無論男女全部趕到一個院子。負責堵門的,繡春刀一跨,往大門角門前后門一堵,確保沒有人可以出入。負責“翻箱倒柜”,將貴重物品和可疑物品搜出來,搬到大廳去,讓人清點造冊。一時間,隨著錦衣衛的行動,馬家雞飛狗跳,哭爹喊娘,有暈倒的有要上吊的,鬧騰的不得了。宋映白就坐在馬家大堂里,正襟危坐,坐鎮這次抄家行動。宮里也派了人手,領頭的是呂公公,胖乎乎看著很面善,是皇帝的心腹太監。他和手下的太監負責登記物品造冊。抄家所得,不用說自然是抬進了皇帝自己的內庫。宋映白覺得皇帝這么干得被戶部官員和言官噴得體無完膚,不過那就和他沒關系了,他只負責抄家。一聲尖叫,一個中年女人披頭散發的撲進來:“你們滾出去,不能動我家的東西!”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勇氣,朝著宋映白就撲了過去,自然是還沒到他跟前,就被旁邊的房家墨給按到了地上。宋映白惱道:“負責清理家眷的人是怎么干事的?人都攔不住?!?/br>他屬下的張小旗陪著笑臉帶著兩個校尉進來,將婦人拉走,“大人恕罪,大人恕罪?!?/br>宋映白送給他一個“不滿”的眼神,揮揮手示意他下去了。正此時,屋外竟然又撲進來一個男人,二十來歲的年紀,容貌平平,但衣著華貴,看得出是個養尊處優的少爺。他照著張小旗撲打了過來:“你們為什么要抓我娘?為什么,你們這群鷹犬爪牙!你們不得好死?!?/br>兩個校尉,唰的一聲拔出繡春刀。寒光閃閃,再向前一步,必然見血。這個舉動,讓這男人暫時停止了動作,似乎在權衡利害。婦人卻哭嚷著道:“你們這群鷹犬不得好死!永言,你還等什么,還不跟他們拼了?”馬永言聽了母親的慫恿,竟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顫顫巍巍的朝校尉們晃了晃:“我、我跟你們拼了?!?/br>就你那兒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拼什么拼啊你,宋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