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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走神得厲害,反而抬起眼瞧了瞧對方?!班??!彼f。肖揚請制作單位別介意:“他一直有事兒!誰知道他成天什么事兒啊?!?/br>祖靜老先生還在休息室里坐著,老人家的精力不比以前了,錄完影,難免要歇上一陣子。肖揚等人推門進去,聽見老人家正在里面打電話。“小湯……”老人家說,“我今天和你的幾個小輩兒一塊兒上電視節目,想起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呀……”“不來和我們一起吃???”老人家問,那腔調聽起來,像爺爺在哄一個不著家的孫輩,“不來就不來吧,我也好久沒出過門啦……”周子軻在湯貞樓下停了車,拿了蛋糕提著上樓。過去了今天,湯貞就將滿二十五歲,周子軻昨夜問他想怎么過生日,湯貞也只是側躺在周子軻身邊,好像他自己完全沒什么想法似的。電梯數字跳動的時候,周子軻回想起湯貞以前的生日——那是許多年前了,那一年,還未滿十八歲的周子軻每天都煩惱于湯貞去了法國,而他又要開始一個人住,一個人上學,只能在電話里聽到湯貞問他有沒有學習,有沒有念書,好好準備高考。還是在電視上看到有企業公開在廣告時段祝賀代言人湯貞二十一歲生日快樂,看到社會新聞上,有各地乃至港澳臺的湯貞粉絲會在搞慶生活動,周子軻才知道,湯貞過生日了。周子軻很少給別人過生日,也很少記住誰的生日。他的生活,他周圍的世界,一貫是以他為地心運轉的。別的人也有生日嗎?也會有全家人聚在一起,就為了慶賀那個人的誕生?周子軻眼前的電梯門開了,而湯貞家門外的走廊上孤孤寂寂的。周子軻用手指按了一下門鎖,門后的玄關地面很干凈,沒有別的客人,只擺放著一雙周子軻慣穿的拖鞋。玄關里面,是電視機的聲音在響。“喔?。?!”有人歡呼著,伴隨著哈哈大笑聲,中間夾雜著語速極快的英文,還有吐字不清的法文,“我們做到了??!我們今夜得到了?。?!”周子軻換了鞋,提著手中蛋糕走上了玄關。他看到湯貞遠遠地背對著他,站在電視機前看。“小湯呢?”是個很厚重的男人的聲音,從嘈雜的背景音里頗有底氣地說,“春生,把小湯叫過來?!?/br>接著便有人喊,在一個密閉空間里:“湯貞老師!湯貞老師!”有法國人回答道:“阿貞剛才去駕駛艙了?!?/br>翻譯在旁邊翻譯著。旁人問:“上駕駛艙干什么去???”有人回答:“年紀小,愛玩兒唄?!?/br>“二十了,還小???”那個男人道。“方老板,傅先生去駕駛艙找了,”有年輕人說,“您拿出來給我們大家看一眼!”“方老板,”遠處有女人的聲音喊,“現在國內媒體快要瘋了,就要您一句話當新聞標題,您趕緊給一句吧!”周子軻視線越過了湯貞一動不動的肩膀,望那電視機的屏幕。電視機里越熱鬧,襯得湯貞的家這會兒越是冷清。方曦和西裝革履,還戴著黑色的領結,像是剛剛參加完某個晚宴或是頒獎典禮。他坐在鏡頭前,一臉自信張揚的笑容,瞧周圍布置,多半是在一架私人飛機上。方曦和嘴里叼著支雪茄,親手打開了眼前的保險箱,把用酒紅色絨布包裹住的其中一支金燦燦的獎杯端了出來。周遭的工作人員忽然一個個情不自禁地吹起口哨,又開始歡呼了。方曦和大手攥著獎杯,也笑了起來,他用底座對準了攝像機的鏡頭,隱約能看到名牌上幾行英文小字,湯貞,最佳男演員。有空姐推著香檳車過來了,是準備要開慶祝會?!靶鲁怯皹I!”有人喊,“新城影業??!新城影業萬歲?。。?!”第169章英臺22湯貞自己都不知道這盤錄影帶是什么時候夾在他的唱片柜子里的。這幾年他閑得沒事情,總在收拾家,指望借著把這些過去拎拎清楚,可家里總有新的東西不斷冒出來?!皽憽笔潜粋鞒颂嗄甑膫髡f,他所留下的巨大遺產,堆積成山,又像江水里散佚的琳瑯金器,平日里低調黯淡,日光一照都會顯出光來,刺人的眼睛,根本不是現如今的湯貞能夠簡單應對和遺忘的。周子軻帶來的蛋糕是托艾文濤去訂做的。生日蛋糕這類的東西,經手的人多個心眼,就容易察覺到什么。周子軻翻開打火機,他這只打火機過去只點煙草,這會兒也開始給人點生日蠟燭了。湯貞雙手放在桌邊,身體前傾,怔怔望著那燭火。火光搖曳,映進湯貞的眼里,也讓他的面頰在光影中時而帶笑,時而蹙眉。周子軻低頭瞧著湯貞,回憶起那些他看過舊電影里,鏡頭后面的人總喜歡讓光在湯貞臉上不斷變化,湯貞的面孔也就因此而浮現出不同的喜樂哀愁。有時一句臺詞也沒有,湯貞只是扮著戲中人孤孤單單坐在那里,大銀幕前觀眾的心都會被緊緊揪起來。那年的湯貞年輕,像一顆茁壯的樹,有純真的澆不熄的生命力。他可以承受這些波瀾壯闊的悲喜劇在他身上一次次沖刷、洗滌。而如今,湯貞二十五歲,在只有一個人陪伴的生日晚餐上,湯貞望向那燭光的眼神,恍惚就是當年那些大銀幕里塑造的一般。再堅實的璞玉,被沖刷了太多次,最終都會被沖刷成同樣的形狀,不可違逆。今晚的菜是湯貞自己做的,三道涼菜,三道熱菜,其中有道清燉蟹粉獅子頭,是“小湯席”菜單里的,湯貞頭一回試著做。還有道冬瓜盅,擱在方盒子里,還有道青蛤蜊湯,點綴了豆腐絲??雌饋頊懺鞠胱鲈平z羹的,但是失敗了。周子軻抬眼看湯貞,湯貞兩只手半捧著,貼在一起,手指靠在嘴唇邊。湯貞閉上了眼,看著很虔誠。許了什么愿啊。周子軻問。湯貞睜開眼睛,隔著燭火看到周子軻的臉,他笑起來了,搖頭不講。周子軻很少有這種體會,腦子里想的并不是我冷了,我不舒服了,我不開心,我需要你為我做什么。當他隔著桌子看到湯貞仔仔細細舀了一勺奶油,放在嘴邊吃的時候,他想的全是,你喜歡嗎,你習不習慣這種酸奶油的味道。周子軻拿起手邊的刀,一把刀挑起蛋糕上頭一串櫻桃,放到自己的蛋糕碟里。他把碟子放到湯貞面前,看著湯貞吃。湯貞正嘗著奶油,小口舔勺子,看來這幾年在家養病,有人看管著,他很少有機會這么無遮攔地吃甜食。湯貞抬起眼,愣著看小周。一直到睡前,湯貞都沒有把蛋糕上的櫻桃吃完。和湯貞不一樣,小周不太愛吃這么甜的東西,所以蛋糕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