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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就需要湯貞也喜歡他——一天生的自尊心要求湯貞非這么做不可。但如果他只想要湯貞,那么他只管要就可以了。周子軻發覺,這也許是維系住他和湯貞之間聯系的唯一辦法。他不怎么擅長愛,也不擅長恨。他想讓自己舒服一點,但他又想見到湯貞。這簡直太矛盾了。省略三,這讓湯貞不自覺用沒大有力氣的手抱住了小周的頭。“湯貞,你冷嗎?!?/br>小周問。屋子里溫度還是那么低,省略四。湯貞小聲說:“小湯席好像涼了,不能吃了?!?/br>湯貞把手伸進睡袍的袖子里,幸好有這個睡袍墊在下面,省略五。等到了睡前,省略六。“你明天早上幾點回去?”小周低聲問。湯貞說,不知道。他抬起頭看小周的臉:“我醒了以后,再給祁祿打電話吧?!?/br>“別找他了,我送你回去?!毙≈苷f。湯貞聽了,垂下眼,沒講話。小周安靜了一會兒,又說:“那我明晚幾點再去接你?”湯貞愣愣抬起眼來。湯貞忽然笑了。周子軻低著頭,半晌自己也笑了。笑被湯貞傳染,傻里傻氣的。湯貞一直枕在小周手臂上睡。半夜里,湯貞感覺有人在親吻他的臉。湯貞當這是夢,他下意識往對方懷里靠,這和以往的夢都不一樣,這樣的夢會讓湯貞變得軟弱。“你明天會來嗎?”是小周的很冷淡的聲音。湯貞不知小周為什么要這樣問。接下來半個月里,幾乎每天,周子軻收工后都會開車過來接湯貞。有時是到湯貞家里接,有時是到湯貞的工作地點。周子軻沒開那輛過于吸睛的超跑,開的是輛不起眼的雪佛蘭。湯貞現在除了以外,偶爾會接到一些雜志拍攝和錄制電視臺短片的工作。他當年人氣太盛,紅遍亞洲,駱駝瘦死,這個飯碗也能吃一輩子。周子軻穿著件不起眼的棒球服,戴著口罩,在帽檐下,在攝影棚門外的陰影里,窺視湯貞如今的生活狀態。不知為什么,周子軻感覺湯貞其實一點也不快樂。湯貞嘴上總說他要工作,他熱愛工作,可工作帶給湯貞的不再有快樂,似乎陰影更多。雜志社的工作人員也議論紛紛,對如今的湯貞評頭論足。他們并不在意湯貞。收工的時候,有雜志社的年輕人問,湯貞老師,你和KAIser很熟嗎?我?還可以。湯貞回答了。他微笑著,總是努力表現得很好。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人在意湯貞的笑容是否標準,態度是否親切。如果不是祁祿在旁邊扶住了湯貞,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湯貞因為保持一個姿勢站了太久,腿都站不住了。“你和子軻也熟嗎?”那年輕人激動地問,“你們一起主持是不是每周都見面?”湯貞愣了愣,笑著搖頭:“不是……不是很熟?!?/br>“為什么不熟呀,怎么——”旁邊人說:“你老追著人家湯貞老師問干什么啊,你們家子軻那個脾氣,能和誰熟???”停車場的車越來越少,湯貞坐在雪佛蘭的后座,被還戴著棒球帽的周子軻摟住了腰,不停地接吻。“晚飯怎么沒接我的電話?”周子軻在湯貞臉頰上咬了一會兒,突然問。湯貞愣了一會兒,被親懵了似的,說:“棚里人多……”“去更衣室接啊?!敝茏虞V不情愿道。湯貞抬頭看他,點頭了。每天早晨把湯貞送走以后,周子軻每隔十幾二十分鐘就要打電話過來,一有空摸到手機就忍不住發短信,要立刻看到湯貞的回復,收工以后再把湯貞接回來,還在車里,還沒回家呢,就忍不住先親一會兒,先確認和早上送走時是不是一樣的。“……不能在車里……”湯貞忍不住說,省略七。周子軻知道,湯貞又在害怕他們的蹤跡被人發現了。有的時候,周子軻不明白湯貞到底在害怕什么——若說“偶像”,湯貞現在事業落下來,根本沒必要為了這個飯碗再恪守那么多清規戒律,若說是為了“公司”,在KAIser待了這兩個多月,周子軻也沒感覺亞星公司對湯貞這個大前輩有多少偏愛。但湯貞就是時時刻刻,擔驚受怕。只有回到周子軻家里的時候,當窗簾都嚴嚴實實地拉死了,湯貞才會在這么一個封閉空間里放松下來。湯貞在周子軻家里走來走去,做一些沒什么用的家務,或是整理根本整理不清的衣物。湯貞的記性變差了很多,反應也慢,家務也做不好,他也許只是習慣性的,想為小周做些什么。有時會有些別的人給湯貞打電話,郭小莉,溫心,甚至陶銳和肖揚。周子軻好幾次從床上下來,忍著被打斷的煩躁,去關湯貞那個吵死人的老人手機。周子軻發覺,過去湯貞身邊的那么多朋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什么“四大緋聞男友”,都和湯貞的聯絡越來越少了。省略八??瓷先?,湯貞終于得到了教訓,知道那些曾占據他生命里絕大多數時間的人都是靠不住的。可周子軻看到湯貞汗津津的臉,他并沒有太多的快意。湯貞洗完了澡,穿著他從家里帶過來的真絲睡衣,坐在靠著床頭正看汽車雜志的周子軻身邊。周子軻抬起眼,一嗅就嗅到了湯貞頭發里那股熟悉的,好聞的洗發水氣味。湯貞的頭發比以前長了很多,這股香氣自然也更明顯。這洗發水為什么不找你代言了。周子軻問。湯貞回過頭,說,不合適就不代言了。他說這句話時臉上在笑。“誰覺得不合適?”周子軻追問。湯貞搖搖頭,仿佛聽到了孩子氣的傻話,不講。湯貞十八歲那年寫了一首歌,寫他想象中的,充滿了未知的愛情。當時為了爭取國際日化大廠的合作,公司拿湯貞的這首歌做了交換。周子軻問,你還會不會唱那個歌。湯貞轉過頭,他望著周子軻的臉,從周子軻的嘴唇望到了眉毛,好像從未見過這個年輕人似的。“我會?!睖懻f。湯貞現在的歌聲不像以前那么有底氣,他只是夢囈似的,在周子軻身邊哼唱起來,像哼唱一首由別人作的歌。商業社會,歌手將自己的人生注入到作品中,唱給千千萬萬的信徒和崇拜者。而在許多年以前,人們歌唱,無非是為了對意中人表達自己難訴的心事、衷腸。眷你似夢,戀你似夢。湯貞唱著那個十八歲當紅偶像寫的歌,望著小周的臉。周子軻用吻去揉湯貞的嘴唇,他覺得他嘗到了湯貞的心事,嘗到一點真的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