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解釋。

艾賽克斯：[這樣子嗎？你很在意她，我以為你喜歡她。]

艾倫笑了，說：[我看著小小姐長大，對她的感情就深厚些。]

艾賽克斯沒再說什么，兩只機器沉默地走著，艾倫抬頭溫柔地看著前面的梅枚。

就是這種表情，這種只有人類才會經常出現的表情。艾賽克斯忍不住想要去解讀這只機器人的過去，它放出侵入病毒沿著艾倫的思維區塊向記憶區塊游走，最終停留在記憶區塊的最核心記憶層。

第二十六章往事隨風(一)

艾倫的記憶深處是一片蔚藍的大海，白色的沙灘上一個小女孩舉著剛找到的貝殼大笑著撲向艾倫。

“艾倫，艾倫，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小女孩興奮到大叫，“mama她會喜歡的吧？”

這是小時候的梅枚嗎？雖然瘦瘦小小的，眼睛卻出奇地大。

艾賽克斯跳過這一段記憶區往前推進，一幢歐式的洋房出現在眼前，推開大門，滿屋子的油畫。地上堆放著的，墻上掛著的，全都是一個人的肖像，一個年輕的英俊的男人的肖像。

艾倫正在滿地的油畫堆中整理著這些錯亂隨意擺放的肖像，一個女人沖了進來，對著艾倫大喊，“你整理這些做什么？誰讓你動它們了？你給我拖出去燒了，現在就燒了?！焙暗阶詈笊踔劣行┥窠涃|的歇斯底里。

艾倫放下手里的畫走到女人身邊，抬手想要擁抱她，又將舉到一半的手縮了回來，它的眼中滿是心疼，“小姐，你別哭，我這就拖出去燒了?！?/br>
屋外的綠茵上構起熊熊大火，一塊塊畫板被扔進火堆中轉眼化為灰燼。一陣風吹過來，將火苗拔得更高，艾倫急急將站在火苗邊上的女人拉向遠處，艾賽克斯看到了被風吹起衣裙的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是個孕婦。

艾賽克斯繼續往記憶層最深處推進，這次跳出來的卻是一片黑暗，艾賽克斯在一片黑暗的虛無中轉了一圈，還是沒發現什么。正當它打算換個記憶層的時候，一束光慢慢出現，光束越來越大，一張年輕的女孩子的臉出現在眼前。

“你好呀！我是你的主人，我叫梅瑗?！迸⒌穆曇粝褚淮y鈴，丁鈴鈴地響在艾賽克斯耳畔，“你是我的管家機器人，我就叫你艾倫吧！”

一種叫做歡喜的情愫以光的數度充斥滿整個記憶層，艾賽克斯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彈了出來，它看到女孩對面站著的艾倫對著主人彎腰行禮。

剛才是不小心進入到艾倫記憶層里的機身內了，幸好被及時彈了出來，不然很容易造成艾倫機身記憶區的病毒殘留而出現深層記憶故障，真是太大意了，接下來艾賽克斯更加小心謹慎地行走在一個個不同記憶層。

“艾倫你看?！迸⑻嶂约旱娜棺釉诎瑐惽懊孓D了一個圈，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裙子好看嗎？”

“好看?！卑瑐愓f。

真的是好看，它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艾倫的機身溫度漸升漸高，每次和主人在一起都會讓它有種電流在體內亂竄，而它無法控制的感覺。

“說好看你也是這個表情，唉！”女孩唉聲嘆氣，“你如果是人類就好了，你長得這么好看，是個人類我就嫁給你啦！”說完她自顧自地哈哈哈笑起來。

艾倫聽完這句話卻是差點沒當場死機。它，它聽到了什么？小姐說他長得好看？說想嫁給它？

艾倫的腦中嗡嗡直響，接著是噼里啪啦猶如萬千禮炮煙花在腦海內開放，它覺得這一刻幸福地立馬報廢變成廢機也值得了。

第二十七章往事隨風(二)

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是你把一顆真心小心翼翼地奉獻著，默默地為她做很多事，你喜歡她愛她愛到恨不得整顆心都挖出來給她的時候，她卻對你說：“機器人怎么會有心呢？”

對于人類來說，機器人只是人類制造的產品而已。機器人的體內只是一堆的金屬和電線，機器人的思維和行為也都只是事先設定好的數據，甚至連那份對主人的忠心不二也只是程序而已。

艾倫從睜開眼的那一刻就喜歡上了自己的主人，可是對于它的主人而言，它只是一個最最普通的機械產品而已。這份小心謹慎的愛那么卑微，卑微到不敢說出口，謹慎到怕被主人發現。它只是默默地做著一個管家機器人該做的事，偷偷地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多看幾眼，哪怕多看幾眼也很幸福。

“艾倫，你說我穿這條裙子他會喜歡嗎？”

懷春的少女對著鏡子左右選不出一條適合約會的衣裙，艾倫站在少女身后輕聲說：“好看，他會喜歡的?！?/br>
一陣陣電流噼啪竄過胸口帶來隱隱作痛的感覺，艾倫感到連呼吸也變得困難。它在想，這是不是就是人類所說的心痛的滋味?？墒菣C器人有心嗎？它將手捂在胸口的位置，這里有心，有一顆人類替它安裝的機械心，這顆心模仿著人類心臟跳動時發出的規律的嘭嘭聲，一下、兩下、無數下，可終歸只是模仿。

為什么自己不是個人類呢？如果自己是個人類該有多好。

“艾倫，你剛才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鄙倥畬χ滟?，它心里卻滿是苦澀，為著這個看起來自然一點能更像人類一點的笑容它對著鏡子足足練習了一夜。

“楚楓笑起來也很好看呢！我最喜歡他的笑了?！?/br>
少女滿心滿臉沉浸在幸福愛情里的甜蜜，卻不知道這幸福的樣子像一把鈍刀，刀刀凌遲著身邊的機器人。

艾賽克斯將記憶往后挪，還是那幢歐式的別墅，已經是個小女人的梅媛坐在畫架前細細描著一個人的肖像。山腳下一輛汽車緩緩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來，車門打開，一個優雅的女人下來，她看了眼這座別致的小樓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怎么，表妹還有閑情逸致畫畫？”女人的嘴里吐出來的話都是夾著冰棱的。

“表姐？”梅媛有些疑惑的看著她，雖然是親戚，卻是表了好幾層早就不來往的親戚了，今天突然不請自來口氣還這么不友善。

“我的好表妹知道自己畫的這個男人是誰嗎？”女人不屑地掃了一眼梅媛，說：“你知不知道他其實是個有婦之夫？”

梅媛白了臉色，抖著嘴唇說：“你騙我?！?/br>
女人俯身將唇湊近她的耳畔諷刺地笑了笑，“天真的蠢女人啊，他不光是個有家室的人。你，也不過是他眾多獵奇對象中的一個，他只是玩玩你而已?！?/br>
“我不信?！泵锋碌哪樕稽c也不好看，兩人相愛這么久他從來不帶自己回家，她也沒有見過他的任何家人或者父母，他總是很忙，陪她的時間總是很少，哪怕她現在有了他的孩子，他也總是有各種理由不能過來。說不懷疑他，那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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