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瞥見他又在悄悄搓手,不禁莞爾,又道:柴不用捆進來了,夠了,去燒火吧。白羨應了一聲,坐到灶臺后面,擦亮了火種。南方的灶臺跟北方不一樣,一般選庖房的角落位置,靠墻邊堆砌起來,一直砌到屋頂與煙囪連通,灶上備有兩個大鍋一個小鍋的位置,大鍋在燒著東西時,中間的小鍋還可以用余溫捂滾水。砌完了刷上粉,師傅還會用手指沾著色料即興畫上常見作物和蔬果的花樣,以示豐登。一切盡顯南邊人的精巧。而灶臺里面燒火的地方靠墻靠角,映著火光,會很暖和。今日是小年夜,家里并未特意備什么菜色,是留待著明日的大年夜。再者,越臨近年關,姑母的精神越發不濟,有時一碗藥也喝不完,便閉眼困去,吃食是更不用說了。白羨算了算,自己在這個家里,居然也已經住了小半年了。起初他還有時幻想,母親能安排思棋來替了他,不曉得還留了多少舊部,會否有一天有舊部來找,那時候他當怎么辦,后來,這些念想就漸漸淡了。雖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不思進取,但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他端了藥粥輕輕推進姑母房門。最近姑母不思飲食,在鄔大夫的示意下加了幾味消食開胃的藥,待藥熬好后再和粥一起熱一熱。所以手里雖只這一小碗淺淺的藥粥,著實頗費功夫。進門時林夫人便睜了眼,待他坐到榻邊將她扶起,她輕輕開了口:慕兒,去將廂門關一關罷。白羨一怔,之后聽話地將碗擱在桌上,起身去關門。合攏前,聽到那頭的庖房里響著鍋鏟的聲音,想來表哥又在將剩下的鍋巴做成粢飯粥了吧。回到榻邊,見林夫人從被子里伸了手,趕忙上前扶住。姑母借著燭火的光亮將他仔細看了看,道:真像你爹小時候。他順從地點頭道是。只是更白更俊些,想來表嫂,是個美娘子。他笑了笑。不管怎樣,有人贊美爹娘,做孩子的總是高興的。之后便沒有說話,望著燭火良久。他估摸著要他關門,總是有話說,但粥不喝,是會涼的,所以端著碗舀了一勺,溫言道:姑母,喝粥吧。林夫人看了看他,垂目就著他的手喝了。今晚很是爭氣,一直到喝完,都沒有停歇。他松一口氣的同時,姑母卻嘆了一口氣,細細啞啞地嗓音,勾勒出一絲蒼涼和疲憊:慕兒,你老實與我說罷,一個月花在我病上的開銷,是多少?白羨一驚之后沉默了。有上次那一回被打斷,他就揣測過,也許姑母對這些并不知情。姑母并不傻,甚至可以說很精明,但如果表哥有意不讓她知道,她常年**病榻,也真的無從知曉。他的沉默也許比回答更清楚,這個家的開銷,確實大部分都花在姑母的身子上。這么多年,我竟不曉得拖累我兒多少真是愧為人母。姑母的話很是凄愴,白羨不知所措,只得急急忙忙開口:您別這么說然而卻不曉得怎么寬慰。他其實心里怪自己,上次就不該在姑母面前說那些事,他道姑母睡了,只是他以為而已,難怪表哥即刻便要打斷。林夫人閉了閉眼,又睜開,沒有再說話。白羨知道自己于言語上一向最為無能,在心頭干著急著,卻絲毫沒有用。子慕。表哥的聲音在門邊響起,隨后推門探進了頭。也許今天這頓他在姑母房里停留久了,又掩著門,所以感到奇怪了吧。姑母他輕輕喚了聲。林夫人看了他一眼,他明白了,扶她睡下,吹了燈。把空碗放到庖房,和端著飯菜的表哥一起去外廂吃飯,表哥問他:方才怎么了?白羨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學上回表哥的言語:等會兒再說。他不敢不說的,雖然這件事里,他起了個很壞的作用,但表哥是當家人,至少心頭該有數。至于說完以后會怎么樣,要殺要剮要打要罵,他都承受。作者有話要說: 困死我了,畫了一個晚上orz我的課文你怎么辦,我的考試你怎辦☆、十三,家變臨就寢。表哥聽他說完后,默默無語,寂靜的黑暗使得氣氛呈現出不安。你不怪我嗎?我他終于忍不了,心里憋得慌。跟你無關。表哥不等他說完便將他打斷。之后是被褥簌簌的聲響,表哥翻了個身。這之后,一夜無話,但他知道,對方一直沒有睡著,因他亦不能昧。第二日兩人都早早起了身。林夫人今日依然很爭氣,喝下了整整一碗粥。見他們兩個全都立在眼前,不禁笑了笑:許是吃了東西,力氣也足了許多。目光往窗外望了望,向往道:想去看看外邊。他見表哥捏了捏手心,最終順了姑母的意,小心地將人抱起來。他幫忙掖好被角,然而林夫人卻說:幫我穿上衣服罷,總是這么裹著被子,也不是事兒。表哥頓了頓,將她輕放回去,果真為她細細穿衣。一個扣子一個扣子的,極其細致,連衣褶都盡量撫平。白羨想了想,并沒有上前幫忙,只是站在一邊看著。要那一件還剩外套的時候,意有所指,像小孩子一般,指了要穿最好看的衣服。表哥必是懂了,去衣櫥里找了那件疊放得極好的衣裳。展開來,絳色的綢料上細細繡了許多好看的花鳥紋樣,給林夫人穿上,頓時顯得貴氣,氣色也好了許多似的。只是一把病骨伶仃細瘦,撐不太滿。姑母仿似終于滿意了,枯瘦的指尖捋了捋發絲,似在思索,過了一會兒停下來,目光有些淺嘆又有些釋然的意思,然后朝表哥伸開手。表哥小心地將她抱起,白羨輕輕跟在后面,三個人穿過外廂,停在門前。由于還早,尚有晨霧,一片朦朦朧朧。門前開墾了一小塊菜園,冬陽初上,帶了銀霜的菜蔬反出一絲絲光亮。天氣是極好的。景色,也是極好的。林夫人面帶淡笑,眼珠轉動,似是極愛看,直到晨霧散盡也沒有露出一絲乏意,她輕輕道:打理得這么妥當,看著很舒心。又看著林晚風,我兒,也已經這么大,這么懂事了。語氣里透著欣慰。白羨側了側身,他都有些掛不住,表哥心頭,想必更不知是何滋味了吧。時至晌午,林夫人早就有些精神不濟,只是不愿意回到內廂去,道一年到頭來的早看膩了那床帳,聞膩了那味道,這會兒只想在外面呆一呆。于是表哥順從地抱著她坐在西邊門下,曬著日頭,不多會兒林夫人就靠著表哥的肩頭瞇上了眼。這一幕若不點破,倒是有些像父親抱著女兒在蹲太陽。只是如今這樣,溫馨里處處透著凄涼。白羨心頭明白,去庖房做了午飯。姑母醒后,喂她,吃了許多。下午,表哥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