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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背上使點力。林表哥繞到他背后替他擦背,他方幾不可聞地輕輕吐出口氣。也不是沒被丫頭嬤嬤這么服侍過,卻從未覺得這么難熬,這么不好意思。許是面對一個幾乎不怎么認識的人,卻乍然做做這樣坦誠相對,肌膚相觸的事情,所以嘶心不在焉地胡想之間,冷然背上覺得一痛,不禁痛呼出聲,原是脊杖的傷被觸到,又一經水汽濕熱的導引,須臾成燎原之勢,白羨痛得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咸澀味彌漫了滿嘴,整個人都不自覺弓了起來。你有傷?怎么不早說?責備劈頭而來,瞬間手巾便離開了背部,須臾再回來,已敷上陰涼收斂的井水。額上冷汗流過眉毛,順著眼睫落下,他略有些無奈地苦笑:怎么說呢,讓自己閉嘴的,不是你嗎?作者有話要說: 表哥請不要傲嬌☆、三,痛處井水敷了幾次,痛楚的感覺漸漸平復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木木的隱痛。林表哥大約聽他呼吸順了,是以開口:一般的走路會觸到么?白羨略略組織一下,回答:不會。動作不大,一般不會觸到。后面沉默,過一會兒,他感到傷處被輕輕地觸摸,軟的手指,以及略硬質的指甲尖,動作很輕嗯,可以說,是極其輕柔地撫過。確實帶著深淤青,是我沒注意。有點自言自語的意味,他答不上,又咬著牙根,遂沉默。被打的么?這一句卻明顯是在發問了。嗯。答的同時,聲音發澀,心頭也發澀。沉默里,仿佛有什么在轉變。然而過了一會兒,背后嗤了一聲,打在這里,虧的沒被打死。頓了下,又加一句,小子命還挺硬。唇邊不禁彎了一下,帶著自嘲和苦澀。他垂下被汗水打濕后變得粘軟的眼睫,果然要想從這位林表哥嘴里聽到些溫言軟語的寬慰,是不可能的。嘖,觸不得熱水,真是麻煩。剛聞得抱怨,轉眼便已見到對方繞到他跟前,抬手掀起木盆,嘩啦一聲將已變得污濁的盆水傾在地上他的鞋被濺濕了一半。腳尖點點他的鞋子,手指則指了指他的褻褲,兩個字說得輕巧,擲地有聲:脫了。等到對方舉著葫蘆瓢回到他跟前,見他還愣著,不禁抬高眉宇,一手叉到腰上,從頭到腳掃視了他兩遍,潛臺詞便是你怎的,哪兒有毛???這下不僅是手抖,連嘴里都發苦:表,表哥又是木盆踢到他腳邊打斷他。鞋脫了踩進去,恁多廢話呢?一邊說著,一邊把提好的井水從井沿邊拖過來。白羨不曉得這一天怎么就能羞恥成這樣子,被逼著去脫褻褲的時候,整個指尖抖得跟糠篩一般,頭一次舉刀殺敵的時候也不曾這樣,其結果就是不出所料又聽到林表哥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連帶著朝天翻了個白眼。打濕的手巾塞到了他手里,他仍在為自己赤身裸于別人面前而羞恥,對方已彎腰便麻利地舀了半瓢子水舉到半空,嘴一咧忽的綻出這天他看到對方的第一個笑:有點兒涼,忍著點。見他兩眼發直,又提示道:倒了?不等白羨回答,沁涼沁涼的一股井水便自他頭頂傾下,并特意的,只讓水流從前面經過,他激靈靈打了個大顫,終于明白對方咧嘴一笑的原因使點兒勁兒,不洗干凈了,不給衣服穿。眸光循著他的手向下掠了掠,未作停留,彎腰又舀起一勺。白羨手忙腳亂,羞憤不已地閉上眼擦著自己身體,沒有其它精力來注意,林晚風話里的笑意,以及,威逼的話里,帶了點誘哄。干暖的棉布覆上臉時,白羨心頭閃過的是酷刑結束了。布帛很妥帖地拭過眉頭,眼窩,耳朵根等地方同樣的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右額上的刺青他突然發現,林表哥是沒有他高的,特別站在有厚度的木盆里,對方其實一直是時不時踮了腳在做事的。下意識的,不自禁的,白羨稍稍低了頭,松了腰,好讓對方能舒服地夠到。饒是有了前面的鋪墊,待棉布落到他腰間時,仍是被他一把緊緊攥住了:表,表哥一開口就結巴了,聲音聽上去宛如憋了幾天不曾如廁一樣。林表哥目光在他臉上繞了一圈,一哂,抽了他攥緊的棉布兩下:曉得了,只是再幫你將背上擦一下。他理解了對方意思,這才放開手,任由對方將背部濕潤的地方一點點沁干,順便捋了兩把頭發,轉而干脆地塞回他手里:你站一下,我去找衣服。天井里終于只剩了他一個。他把臉埋到掌心里,好不容易收攏了錯亂的情緒,于是,小心地彎腰把下身的水擦干。秋日的太陽略毒,但赤身站著倒也不覺得如何熱。擦干后,他總覺得這么坦蕩蕩的渾身不舒服,然手里的布帛又太小,圍不起來一整圈,比劃了半晌,最后只得用手兜著擋在腰腹間聊以安慰罷了。不用想,待表哥尋了衣服回來,必然又是一臉嘲笑。這么有的沒的想著,發現這回等的有些久,也許,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衣服吧他無處安放的目光四處游弋了良久,最后定在了方才洗下的污水上。那水順著微傾的地勢已流到了天井另一邊,一點點全都匯入鑿好的排污道里。一路潤濕過的石縫間,苔蘚長得尤其旺綠。他目力好,甚至看到開出的白色苔花。想到一句詩,說苔花小如米,也學牡丹開,這么一看,倒也頗有意趣。嗤,他自己搖頭苦笑,若非此時此景,恐是一輩子不會去細究苔蘚的長勢這種東西罷。作者有話要說: 表哥,你第一天就把你家白白純純的表弟看光了這樣真的好嗎,你娘知道嗎?☆、四,瑣碎興許是常年行兵打仗手握兵械,白羨的手腳也分外修長些,撐在林晚風據說已是大一號的衣服里,仍有些捉襟見肘。虧得鞋襪尺寸到還合適,不然恐怕得赤著腳行走了。被他耽誤了時辰燒中飯,煮米的火頭急了,生了許多糍粑。軍中吃得也不好,這一路又顛沛流離食不果腹,他站在灶頭邊聞著米香,心道能便有一碗糍粑,也足夠回味良久。拿著,端出去,餓的話,桌上備著些咸菜和醬瓜,先去吃吧。他低頭,見塞到自己手里的一碗白花花米飯,沒有一點雜色,又抬頭看林表哥,后者神情淺淡,一門心思持著鍋鏟,刮下另一碗淺淺的不帶糍粑的米飯。他后牙根一緊,不知道該說什么。愣著干什么?我可還要服侍母親,你難道要等飯涼了,再跟我一起吃嗎?后者彎腰舀了小半瓢滾水澆在貼著鍋子的一圈粢飯上,見他還站著,不禁又語帶諷刺,我說這位軍爺,手腳不能麻利點嗎?你上陣殺敵,也是這樣的?他咬緊牙根,憋出句細細的謝,隨后依言手腳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