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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她還有個兒子,但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和潔可琳吵了一架之后,就再也不要見她了。我并不是質疑我爸的人格魅力,但潔可琳有點太愛她兒子了,幾乎讓我覺得她答應我爸的求婚是為了挽回溫特伯恩家的頹勢。我們都知道彼此很樂意聊一聊溫特伯恩家的八卦,但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我又想起了喬舒亞的那一家人,喬舒亞曾拿著全家合影給我講他們的故事,真是一個溫馨幸福的大家庭,和我們現在打算談論的溫特伯恩家沒有半分相似。于是我們只好談談紐約了。她講起前幾周她在切爾西區籌辦的畫展,她希望明年能創建屬于自己的畫廊,也許就是在那片地價相對便宜的切爾西區了。我問她那兒的建筑施工完成沒有,但夏洛特聽我說了好多也不明白我指的是哪一項工程。她突然問我,你是太久沒有回紐約了,是不是?我對切爾西區的記憶都在大學之前,廢棄高架鐵路上的畫廊如同時空隧道,鐵軌邊上無拘無束地生長著花草,畫廊里提供的古怪的巧克力和咖啡,似乎本身就是一種藝術作品。我已經六年沒有在那兒散過步了。我想起了中央公園,夏季中午時在高中屋頂上眺望過的閃光的哈德遜河,深秋時在公園大道邊積了枯葉的長椅上慢吞吞地吃著一份希臘人的雞rou皮塔餅,還有從小學起就收集的有關紐約新聞的剪報,幼稚地幻想著自己在五十年后如何老練地談起紐約的半個世紀。那我真該回去看看了。我差點要認為夏洛特是個非常有經驗的說客了,這個念頭未免太過刻薄。而人對故鄉的總是很容易被勾起的,也許從我聽到那種曾經熟悉的口音之時它就悄然開始了。哇噢,你讓我覺得自己有做說客的天賦,這讓我更有信心面對藝術品買家了。見她這么自嘲,我也放松地跟她開起玩笑,但愿這沒有給你過度的自信,畢竟紐約這張牌不是對人人都好用的。我不知道,噢,我真沒有考慮過你會不會回去,而這又會有什么后果。不管這么說,這讓我覺得自己做成了一個件大事。把你的前任揍了一頓才是真的大事。我們聊了很久,已經是中午了。夏洛特陪我回到農場里收拾東西,最后我在書桌前站了一會兒,窗外是午后燦爛的陽光,正好映照著窗外一片綻放中的花園,而我書桌上的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已經失去光彩了。我發覺自己心中已經有了一絲松動,意味著自己永遠不會回到此處居住了。我曾賦予此處一點點的生機,很快會消失,它又將恢復成我初到時那副衰敗荒涼的模樣。夏洛特在門外等我,她抱著手臂,這是你的房間?就是這樣,我沒有精力把它翻新一遍。我提上行李,往門外走,有電,也有水,不過信號很差,沒法聽收音機,手機也不好用。這可不是我認知中的田園生活呀,伙計。夏洛特搖頭。你沒有像我一樣碰上一連串的怪事,所以體驗一下在智利農莊喝葡萄酒以及騎馬的田園生活就好了。有那么糟?我不太記得了,現在我認為還是這棟屋子比較糟糕。好了,我走出來了,我和在里面住了兩年的尼爾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我現在不能理解他。我一邊走一邊轉身看這座七尖角閣樓之屋,不過我的花園真的很不錯,是我一個人種的,那兒還有棵美國栗樹,東北地區已經不剩幾棵了。夏洛特頗有興致地剪了些粉白的山茶花和橘黃的藤本月季,保留枝條,又摘了些細碎的小花,在我開車時隨意地編了個粗糙的花環,戴在頭上。她的頭發比我淡些,但是非常純正的金色,沒有去刻意染過,在春日里充沛的陽光下,她像個六十年代彩色電影里的花之子。開車時我說起昨天在路上遇上個昏迷中的陌生人。夏洛特建議我再去醫院看看他,反正我們正好經過市區,說不定他很需要幫助。到了病房里,他還在昏睡中,但狀態比昨晚好得太多了,似乎只是需要休息而已。真巧,尼爾。夏洛特站在床邊,梳理著她被花環弄亂的頭發,這是雷吉納德溫特伯恩。我怪異地看了躺在床上的這位溫特伯恩先生一會兒。昨晚我差點就開車從他身上碾過去了。唉,我覺得我得把他帶回紐約,不管怎么說潔可琳很為他著急。你說要不要趁他還睡著的時候把他綁走?我認為等他醒了再和他說清楚比較合理,如果他沒什么精神問題。夏洛克看著我思索了一會兒,好吧,就算他醒著你要把他綁走也不難,對吧?我這就算你的同謀了?算啊。他好像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不如你去買兩杯咖啡來?我聳了聳肩,下樓去街上的餐車買咖啡?;氐结t院大廳時,我發覺夏洛特并不是唯一想帶走雷吉納德的人,前臺有兩個男性在向護士詢問昨晚是否有病人入院,他們出示了有關雷吉納德的證件,讓護士信服地領他們去雷吉納德的病房。出于直覺,我相信讓夏洛特帶走雷吉納德會好些。我想起今早離開醫院前和一個剛做完心臟手術的老人聊過幾句,我還好意地送他回病房。我在路上攔住護士,告訴她那病房里的老人似乎情況不妙,希望她能馬上去看看。護士就把房號告訴了他們,匆忙地趕去察看。他們選擇了電梯,而很多時候它的效率總比樓梯低下許多。我搶在他們之前趕回了雷吉納德的房間,一邊把他抱進浴室里,一邊對夏洛特說,躺在床上裝一下病人。她倒沒有問我那兩杯咖啡算怎么回事。他們打開門時,我已經躲進了浴室里,聽見一人對另一人說:這里是個女人。她搞錯了。等他們的腳步聲遠了,夏洛特立刻跳下床,問我:這是怎么回事?我以為你會比我清楚。夏洛特抿著嘴盯了雷吉納德片刻,似乎十分艱難地忍下了一句臟話。我沒想到他這么能惹事啊。我們還不知道是不是麻煩來找他。說完我低頭看了他一眼,想起三年前我買的那張里普科的。作者有話要說:☆、1111夏洛特和我在醫院里冒冒失失地把他搬了出去,我們都不精于此道,沒什么危急時刻的靈光和迅速生成的計劃,只有一點運氣讓我們平安地離開了布法羅。起先我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搜尋雷吉納德溫特伯恩,于是把他塞進了車后廂里。當我們沿著伊利湖駛出布法羅,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終于決定放松心情,把雷吉納德從車廂里搬出來以免他被悶死在里邊。我想起了她曾經和埃德溫去公司大樓里偷出賬本的壯舉,我們下了車,春天的樹林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