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掏心窩子話，就往我心里戳刀子，你就壓根不把我當朋友?！?/br>
越說越心酸，季約眼眶紅了一圈，聲音也哽咽了，就說不下去了，撇開了頭，像是不想再見到許晗。

“……哭什么，哪有這么嚴重……是你先跟我吵的……”其實許晗也心虛了，否則聲音也不會這么弱。

季約怒不可遏，臉都被氣紅了：“許晗你有沒有人性……我是病人，你就這么欺負我……”

“……你要是別管我，就能安心養病了?！?/br>
“事到如今，你還在說這種話?！奔炯s狠狠地瞪了許晗一眼，“你氣得我肝疼，你氣得我全身都疼，你還要氣死我……”

話未說完，季約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得都喘不上氣來了，一張臉憋得通紅，許晗趕緊上前幫他順氣，季約卻一點都不合作，拒絕他的接觸，一用力，手上吊水的針就被扯了出來，甩出一連串血珠，在白色的床單上留下一片刺眼的血跡。

季約的手上涌出大片鮮血，許晗趕緊按鈴呼叫護士，又跑到門口去叫人。

護士匆匆趕來，迅速把季約的傷口收拾好，還教訓了他們兩個人一頓?？醋o阿姨見狀也是大驚失色，用自己的家鄉方言不停念叨這是怎么回事，看護阿姨要換床單被子，季約像沒聽到。

許晗讓看護先出去了。

季約臉色慘白，嘴唇一絲血色也沒有，虛弱地躺在床上，看也不看許晗，是還在生氣的模樣。

病房里一片寂靜，許晗看著眼前刺眼的血跡，神色復雜，說：“別鬧了……”

“……”

“我向你道歉……”

“……”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

“有完沒完？”

“我之前以為你死活不肯接這個電影是因為我，這個角色是變態給我的，你嫌臟……”

“當然不是?！痹S晗飛快地插了一句。

但季約說話飛快，根本沒理他：“既然關導一開始就找上了你，就沒有這個問題了，我因為身體原因退出了，就跟變態沒關系了?！?/br>
“跟杜瑞堂沒關系?！?/br>
“不接電影沒朋友做?！奔炯s壓根不打算聽他說什么，直接而干脆地甩出一句話，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強硬。

許晗沉默了一會。

“季約……”

“別說廢話?！?/br>
“知道了，”許晗煩躁不已，“……我會去見導演，但你別對我抱有期待?！?/br>
季約松了一口氣。

不多時，季約的狀態就恢復如常了。

許晗任勞任怨地給季約削蘋果吃：“你可真是祖宗?！?/br>
季約不服：“你才是祖宗，我一條命都快交代在你手上了?！?/br>
“你至于么？還演上以死進諫這套了？”雖然許晗剛剛也被嚇得不輕，現在卻是一副不屑的口吻。

“你以為我是演的？”

“吃你的吧?！痹S晗把蘋果塞進他手里，“你演戲的時候要是能照這樣演就沒人喊你花瓶了?！?/br>
“我真情實感啊，”季約邊嚼蘋果邊說，“別人的故事感動不了我，我入不了戲，注定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演員，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老天爺賞飯吃，演誰是誰?！?/br>
季約的態度非常理直氣壯，許晗嗤笑，戳穿他：“天道酬勤，你看看人家賀回?！?/br>
季約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你不是很討厭賀回么？”

“這是兩回事，他那么拼命，才走到了今天，大部分人都做不到他這樣?！?/br>
“你能贏過賀回么？”季約突然說。

許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猶疑不定地看著他。

季約突然得意地笑了：“我決定了，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超越賀回?！?/br>
“我們？”許晗指出他的用詞。

季約依舊理所當然：“指的當然是你，我做你背后的男人，默默支持你，你一定會超過他的，對不對？”

“你不是喜歡賀回么？”

“確切來說是羨慕嫉妒恨。如果是你的話，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br>
“你自己玩吧，別拉上我，光是賀回的粉絲就能活生生撕了你?！?/br>
粉隨偶像，賀回自己脾氣大得很，他的粉絲也異常強悍，撕遍網絡無敵手，跟邪教一樣的存在，沒有哪家敢主動招惹。

“別啊，我們是一體的，我們的口號是干倒賀回?！?/br>
“……”

第二天下午，許晗去見關晉之前，季約一直在給他打氣，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比如這是趕超賀回的第一步之類的，許晗本來就心里煩躁，就早早地溜出來了。

許晗拿著手機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打出那個一直想打的電話。

吳記是一家茶館，裝潢古典精致，環境清幽，這是關晉自己投資的地方，不為賺錢，單純是為了找個清凈，媒體也時常拍到他在這里出沒。

許晗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到了一個雅間，里面是關晉和葉儒文。

關晉戴著副黑框眼鏡，眉頭緊鎖，拿著個本子在寫寫畫畫，但連頭都沒抬。

葉儒文見著許晗，高興地站了起來，把他引到關晉面前：“關導，這就是許晗?！?/br>
關晉又急忙在本子上劃了幾筆，放下了筆，這才抬頭，打量了許晗幾眼，虛虛伸出右手：“你好?！?/br>
稱不上熱絡也稱不上冷淡。

許晗和他握了下手。

關晉隨意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隨便坐?！?/br>
有服務員進來，給他們添上了新茶，又退了出去。熱氣裊裊，雅間里漂浮著清雅醇厚的茶香。

關晉人長得清瘦，又高，幾乎像一根竹竿，背還有點駝，不過眼神卻很銳利。

關晉細細地打量著許晗，良久才說：“我看過任如寄的和，雖然主題是悲觀主義，極端又激烈，可也有很多可取之處，他看人的眼光很獨到，那個時候你還很年輕??？”

許晗回答：“拍的時候是16歲，是兩年后的事?！?/br>
關晉點了點頭：“之后任如寄就沒再拍出好作品了，人們都說他江郎才盡了，你跟他還有聯系么？”

任如寄是個典型的藝術家導演，沒拍過商業片，好幾部藝術片曾經被文藝界人士奉為圣經一般的存在，只是不受普通觀眾歡迎，近年來任如寄便銷聲匿跡了。

許晗搖了搖頭。

關晉說：“年少的時候風光無限，現在卻籍籍無名，落差挺大的吧？”

第18章第十八章、約會

葉儒文有些緊張，生怕許晗生氣，對他說：“關導沒別的意思?！?/br>
許晗卻并不理會葉儒文：“有很多人都從云端跌下來過，比起粉身碎骨的結果，我比較在意我還好好地活著這個事實。否則也不能和關導一起坐著喝茶了?！?/br>
關晉拿起茶杯，緩緩地點了點頭，慢慢地呷了一口茶。

許晗相信關晉并不會怪他太過傲慢。

現在關晉是赫赫有名的電影鬼才，拍的每一部電影都能做到口碑與票房兼得，并且能夠恰如其分地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呈現出來，得到大部分觀眾的認可。但關晉在真正被大眾所熟知之前，其實經歷了一段相當困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