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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山田枝子攔住他:“你去哪兒?”張于河看著山田枝子:“那個男人不會讓張旗就這樣回日本的,我去找他談談?!?/br>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于河一臉的筋疲力竭,山田枝子知道,沒有這么簡單,她咬著唇,攔在張于河面前沒讓。張于河伸手將她拉到了一邊,毅然拉開門走了出去,房門被合上的時候,發出的聲響震的山田枝子一陣心顫。原來事情并不如她所想,山田枝子甚至開始動搖,他們這次,真的該回來嗎?他們不該回來的!氺郭詡推著張富貴回房之后,張富貴也沒再要出去,老頭顫顫巍巍地走到窗臺前的竹椅子上,扶著椅背慢慢兒地坐了下來,吸著鼻涕抹眼淚。“不好意思啊,郭先生,讓你看笑話了?!睆埜毁F笑了笑,表情難看的要命。郭翊搖了搖頭:“您不嫌我多管閑事就好?!?/br>“怎么會?你也不是外人的……”張富貴深深看了郭翊一眼,“看來我真是老了,之前一直沒看出來,你跟阿清……”張富貴沒說完,就是疑惑地看著郭翊,郭翊抿唇點頭。張富貴愣了愣,點了點頭喃喃:“挺好的,也挺好……說實在的,真要娶個不對門的媳婦會兒,還不如你跟阿清這樣,至少我看得出來,你心里是真護著阿清,跟那個小賀一樣,護著靖靖跟什么似的?!?/br>張富貴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的,可他笑了一般,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笑不出來了,低下頭只能繼續抹眼淚。“張叔,別哭壞了身子?!?/br>郭翊坐到張富貴身邊,安撫著,張富貴低頭擺了擺手。“我現在,我這心里啊,跟火燒似的難受,真的,太難受了,”張富貴捂著胸口,“于河是咱家最小的,從小到大,他媽都偏疼他多些,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給他,給他讀書,培養他上大學,我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學問最好,外人看著,他是混的最好的,風生水起,還娶了個外國媳婦,人人都跟我夸他,可這會兒回想起來,我怎么就覺得這么諷刺呢?”張富貴說著眼淚流的更多了,他也不好哭出聲,每次哽咽聲咽不住的時候,只能粗著嗓子假裝咳嗽。“當年他要跟山田在一起,我們確實不太喜歡日本媳婦,可我們也不可能完全不顧孩子喜歡不是?他不知道,不知道啊,他那丈人、丈母娘,根本瞧不起人,當著我們的面把他當下人使喚,山田是護著她,可她那性子,不可能為了于河跟她父母對著干,我家那老婆子,脾氣倔啊,她橫起來,可不管你多大的老板,照樣趕去找你評理去。張富貴摸了摸口袋,摸著煙盒,剛想那一根出來,想起之前張清就說了,郭翊剛做了喉癌手術,正在恢復期,他又把煙放下了。郭翊知道他是想抽煙,顧及著自己才沒拿,就從口袋里拿了一顆看起來像糖果一樣的東西,遞給了張富貴。“您嘗嘗這個,我平日煙癮犯了,就拿它來打磨打磨牙祭?!?/br>張富貴沒太注意,就真以為是糖果,拿過來剝了一個塞進嘴里,沒多少甜味,但是吃了兩口,味道確實可以,而且好像確實沒那么想抽煙了。張富貴咂咂嘴道:“你這東西好,在哪兒買的?我也去買點,省的老婆子天天嫌我口臭。”郭翊笑了笑:“我是找別人買的,您喜歡回頭我讓人給您送些過來?!?/br>張富貴點點頭:“行,這糖果多少錢,到時候我給你?!?/br>“不用,幾個糖果錢而已,您給我倒不好意思開口了?!惫错樦鴱埜毁F的話回了,真要拿買這個的錢拿去買糖果,估計能買座糖果山回來了。不過這么一打岔,張富貴的眼淚算是收住了,郭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張富貴吃著吃著,嘆了口氣,話題又轉了回來。“我們當時住的是于河自己租的小房子,房子小啊,一室一廳,聽說租金還貴得很,我們對上海也不熟,出了門一看都是車,那會兒車少,村里頭來一輛車,一群孩子追著后面跑,稀奇的不行,我跟于河他媽農村里去的,哪里見過那許多,而且出了門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哪里還敢出門,后來還是我想的主意,找山田幫忙,山田當時對我們還不錯,小姑娘和和氣氣的,直接就把他父母領來了,弄得我們怪不好意思的?!?/br>張富貴說著,沉默了會兒,才再次開口,聲音明顯比剛剛低了幾分。“見著他父母之后,他爸會說中文,她媽不會,可于河他媽聰明,會看人臉色,這兩人一進門,四處打量的眼色就不對,那骨子嫌棄勁兒讓他媽臉都變了,我們來了以后,屋里都是她在收拾,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哪里有那么夸張,請他們坐下,還猶豫了半天,坐了個小角,生怕臟了他們衣服似的?!?/br>“山田他爸媽也直接,開始就入了主題,說知道我們家情況,說實話,如果不是看于河有學歷,有模樣,他們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那高傲勁兒,說了一堆,我們光顧著道歉了,到后來愣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道歉的,好像我們家窮就很對不起他們家似的?!?/br>張于河又想抽煙,眉頭都皺起來了,郭翊眼利,從口袋里掏出一盒子全遞給了他,張于河剝開一顆吃了,估計覺得不好意思,中間加了一句:“味道還挺好,不膩?!?/br>郭翊和善地笑了笑,沒多說什么。張于河砸咂嘴:“我這人,一輩子沒多大出息,道歉的事也干過不少無厘頭的,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做生意跟人道歉道慣了,可于河他媽不一樣,她那一輩子活得剛正,比我們這些爺們都直,當時要不是為了于河,她是不會生生打碎牙混著血把這些委屈吞進了肚子里,可沒想到,沒想到他們鬧了半天,打的是那主意?!?/br>聽到這里,郭翊大概知道了,見張于河那了半天說不出口,就幫著說了出來。“他們想讓于河入贅?”“可不是嘛!”張于河兩只手,手心手背拍的啪啪響?!肮馊胭樳€不算,還得改他們家的姓,你說說,這不是讓我兒子當日本人嗎?這事要是傳出去了,我這老臉往哪兒摘???”郭翊見張富貴情緒激動,連忙伸手幫著拍了拍他的背,張富貴搖搖頭示意沒事,臉上的褶皺深的能夾死蚊子。“我心里氣,又怕自己一激動,毀了于河跟山田的事,就軟弱了那么下,他媽當場就掀了桌,說這事他們死都不會同意,別說他們不同意,于河也不會同意,他們要是不想嫁女兒直說,兩家一拍兩散最好,就山田他爸爸,那小日本,一個大男人罵起人來那叫一個難看,難聽的喲,還說我們冥頑不靈,思想迂腐,他那么大的家業,只有山田那么一個女兒,怎么可能交給一個外姓人,還是個中國人,誰要他家業了?就憑我兒子那學歷,當時那找什么工作不好找啊?他們倒好,開口閉口嫌我們窮,沒本事,還死要面子?!?/br>張富貴搓了搓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