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衍快速看了程飏一眼，瞥了一眼就立馬埋下頭吃飯。

半天沒聽見程飏的回答，戚衍停下筷子，看著他。

程飏沒看他，專心致志吃著飯，戚衍以為他沒聽見，心里居然有些慶幸，也不打算再問了，剛剛問那一下，他就已經覺得有些出格了。

就在他回過頭的時候，程飏突然停下了動作，看著他，向來不羈的眼睛黯淡了些，他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戚衍，深邃的瞳孔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我不想騙你?！背田r說了一句就收回了目光，又開始吃飯，他吃了一口就停下了，“我的未來不需要打算，從出生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只會在這兒度過一生。我能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只能是那兒?！?/br>
戚衍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話，心里已經轉了好幾道彎了，他還是沒能理解程飏的意思，為什么剛出生未來就注定了？為什么不能離開這兒？

盡管戚衍心里有很多疑問，但程飏不往下說了，以戚衍的性格，也不會往下問。

會一直在鎮上。戚衍默默在心里記著了。

“那你想讀哪所學校？五中還是十中？”戚衍問，臉上是他一貫的面無表情，只有他知道他這會兒問得有多認真。

“五中吧，離家近?！背田r沒多想就回答了，說到這兒，程飏突然想到戚衍就快走了，“哎，你什么時候走？中考完就走？”

“不知道，沒什么事的話可能會多待幾天?！逼菅苷f。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回去對他來說意味著很多的麻煩，很多不得不面對的東西，以及，很難再與程飏見面……

“那你多待幾天吧?！背田r看著他，“怎么說也難得來一次，好好玩幾天再走唄！”

“好?！逼菅芤部聪虺田r，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到時候帶我好好玩玩，要是好玩的話，我沒準兒以后放假了還來?！?/br>
“行??！”程飏對著他挑了挑眉，“保證好玩，讓你樂不思蜀?！?/br>
戚衍露出一個淺笑。

“你明天有事嗎？”程飏突然問。

明天不是上課嗎？戚衍心里的疑惑剛冒出頭，突然就明白了程飏的意思。

“沒有?！逼菅苷f。這會兒他腦海中回響著老劉的聲音——“在學習這方面那肯定是程飏向你學習的，你怎么還學著他曠課呢？”

沒什么，不就是一次思想教育嗎？反正還有程飏這貨陪著呢。

就這么一瞬間的功夫，戚衍立馬說服了自己跟著程飏一塊兒翹課。

聽到戚衍的回答，程飏對著他眨眨眼睛:“明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帶你去個好地方?！?/br>
*

“特殊的日子?！逼菅苡忠淮问吡?，腦袋轉悠了一整晚，盡圍著程飏說的“特殊日子”轉了。

他使勁兒搓了搓頭發，想破頭也想不出今天是個什么特殊的日子。日歷表也翻了，寫著今天是六一兒童節，他們都多久不過兒童節。

也許，今天是個對程飏來說的特殊日子。這么一想似乎合情合理。戚衍心里癢癢的，恨不得馬上知道對于程飏來說這是個什么特殊的日子。

他心里有那么一絲期待。

雖然一直在忽視心里對程飏的不同，但感覺騙不了人，他不想去細想，總之，想到程飏能在特殊的時候想到他，他挺開心的。

一個鯉魚打滾起床洗漱，完了就直接往程飏家走，也沒買點吃的，程飏說了，今天三餐他請。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程飏家了，戚衍放慢了步子，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從容點。

走到門口，戚衍往里看了看，外頭廳里沒人，擺著的幾張桌子都干干凈凈的。

想了想，戚衍拿出手機，打算給程飏發個消息，剛開鎖就聽到一個聲音。

“門口有人嗎？”

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老，戚衍回過頭，就見一位老人拄著一根拐杖，“看”向他。

“啊?！崩先嗣嫒荽认?，戚衍卻不由自主地緊張，“爺爺好，我是程飏的同學，請問他在嗎？”

“哦，來找羊崽的啊，進來坐吧?！崩先苏f著拿拐杖指了指旁邊的凳子。

戚衍答應了一聲，走進來坐在老人指的那把椅子上。

他坐得端端正正的，雖然老人看不到，可他卻不敢放松下來，老人一直“看”著他所在的方向，他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方都知道。

老人在戚衍對面坐下，憑著記憶想把拐杖靠在一旁的椅子邊，但那把椅子放得有些遠了，他放第一次沒能靠上，放第二次時戚衍立馬過來幫忙。

“年紀大了，眼睛又不好使，連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咯?！崩先讼袷窃诟锌窒袷歉菅苷f話。

戚衍渾身繃得緊緊的，他沒怎么跟長輩打過交道，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好沉默著。

老人也沒管他，對著戚衍的方向，笑著問:“你就是那個剛轉學過來的孩子吧？”

“啊……嗯，是?！逼菅茳c點頭。

老人又笑了笑:“我聽小劉說起過，是個好孩子?！?/br>
戚衍在心里琢磨小劉是誰，想了想，姓劉的，老劉？

“我們家程飏就不行，三天兩頭的曠課，要是能多跟你學學多好?！崩先藫u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沒有，程飏……挺好的?！逼菅苷f。

“學生嘛，就得有個學生的樣子。我老頭子教了一輩子的書了，像程飏這樣的，也就是小劉脾氣好，要擱我手里，哼！”老人嫌棄地撇嘴。

“你是不知道，這小子，從小就愛惹事生非，小時候就帶著一幫孩子鬧騰，后來長大了些，還是我給他們老師出了個主意，把那些個安安靜靜的女娃子都安他旁邊，這樣才老實了些?！崩先思艺f起自家孩子就忍不住的吐槽，但其實心里對自家的是一萬個滿意。

聽著這些話，戚衍忍不住笑了出來，心里慢慢放松了。

“哎，我聽小劉說，你是從南城轉過來的？”老爺子問。

“啊?！逼菅茳c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哦?！崩蠣斪勇冻鲆粋€微笑，有些懷念地說道，“南城啊，我都好久沒回去了?！?/br>
戚衍這會兒心里一動，想起了程飏說的話，他挺想知道為什么程飏會說他不能離開這兒。

“爺爺原來是南城人嗎？”戚衍問。

“是啊，建國初來支教，一來就待了一輩子?！崩蠣斪诱f。

“那……您想過回去看看嗎？”戚衍問，有些小心翼翼。

老爺子大笑:“回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