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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長長的須子,再看看這金黃色的鱗片,一個讓他擔心的想法突然冒出來,這條長得像蛇的大黃魚,不會是一條幼龍吧。“這種魚叫汐龍,比海里的龍可稀奇多了?!碧K秦把那個魚頭啪扔到鍋里,跟齊抿王好像心有靈犀似地,低著頭,出聲解答了他的疑問,卻沒能紓解他的擔心。比海龍還珍奇,這不是更搞事情嗎,若這小龍的父母找來,齊國不是又要玩完?“古書有記載,這種東西,都是上古的大神養的,蛋生,這種雄龍,就是養來吃的,在放生期間,若被人捉了去,就如魚被網撈上一般,得認命?!碧K秦加了水,點起了大火。對蘇秦先生這種通古及今,知曉天地的博學,齊抿王眼里閃出毫不掩飾的欣賞。在前世,他就喜歡去先生的書房,賞著梅,喝著酒,聽先生天南地北的海聊。今世,前一年對他心存芥蒂,刻意地不想聽,后來交心了,兩人談的,大多是國事政事,像這些有趣的軼事典故,還從未聽起過。蘇秦看著齊抿王,紅紅的火映著年輕人俊俏的面龐,黑黑的眼睛里閃著亮光,這種獨屬于刻意壓抑的迫切,讓這張面龐更加令人著迷。“王上,想聽這條魚的故事嗎?”蘇秦的聲音很柔。聽到這專門講故事的聲線,齊抿王很配合地點點頭,一條魚的故事,應該扯不到國事政事上去的。在聽到這條魚長這么大點,曾經吃過的東西時,齊抿王看到鍋中那翻滾的魚,恨不得連魚湯也喝得一滴不剩。最終,魚湯也真地一滴沒剩,這種世人拼命得道修仙后才能吃到的東西,值得人們為它苦修萬年。也不知是不是這條龍的緣故,在回去的路上,齊抿王好幾天沒感到餓,蘇秦也不再捕魚捕蝦地做給他吃,只是拉著他,坐在船上的甲板上,曬著咸太陽,講著一個又一個有趣的故事。快到齊邊境的時候,他們遇上了助東胡的田單大軍,近百艘大船浩浩蕩蕩,蔚為壯觀。奪宮戰爭進行得很順利,所用的時間,還不如齊軍在路上的時間多,珠珠王子的母族很給力,第一個沖進王宮,扯著頭發便把正泡在溫柔鄉里的女王拽了出來。然后,在各部落頭領面前,細數了女王十九條大罪,珠珠王子親自舉著火把,點燃了燒死這位繼母的第一把火。在看到王子臉上陰險的笑時,田單便揮手,命令齊軍后撤,沒理會王子在后面的留步,頭也不回地百里急行軍,登上大船,迅速馳離戰場。忠于女王的幾個部落,也沒敢出頭,面對著身穿齊燕趙三國服飾的大軍,再彪悍好戰,也不敢同時對三國開戰。至于各個部落背著新王,經常與接壤的燕趙來個突襲戰,這幾乎是每幾天就要上演的事了。在聽完田單轉述珠珠王子對待女王的方式后,齊抿王想到了蘇秦的話,他真地養了一只會啄人的鷹。這次的出征,很低調,連賞賜,也是暗地里進行的,這種干預別國內政的事,是會給世人留把柄的。*齊抿王自從在海上救了那個箕子國的小王孫,回宮后的好幾天,耳邊總是縈繞著小孩的哭聲,哀哀切切地,讓他半夜一身大汗地醒來。如此過了幾天,他實在聽不下去那個哭得傷心欲絕的童音了,半夜三更地,他穿上衣服,順著哭聲的方向,來到了一座大宅子前。老國相田嬰的老宅子。他下了馬,走了進去,這個子孫最昌盛的園子,在老國相死后,迅速凋零,加上田文數十起的謀殺,讓這座承載了無數榮光的宅子,生生變成了兇宅,分家的時候,幾乎沒人敢要。淡淡的月色下,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大大的腦袋,齊抿王眼睛一花,還以為看到了田文小時候。“你是誰?為什么哭?”齊抿王走到小孩面前,看著小孩,出聲問道,夜晚太黑,他不確定這是人還是鬼。“我是大齊田氏第六代子孫,田辰?!毙『⒋竽X袋挺了挺,聲音很清脆。“你父田文?”齊抿王看著小孩的大腦袋,從袖子里掏出一顆夜明珠,想看看這個小孩長得像不像他爹。嗯,雖然腦袋大,但長得很俊,特別是那雙黑寶石一樣的大眼眼,有點像小時候的自己。“我不知道,我沒見過父親,我母親的主人上吊了,她也被人用繩子勒死了,我親眼看到的。她每晚都會走進我的夢里,瞪著眼睛問我,為什么不替她爭氣,為什么明明什么也沒做,還會沒了性命。他殺了我母親,他不配做我的父親?!苯刑锍降男『⒌芍环夏挲g的眼睛,很深沉。“你自己住在這”看著小孩一幅早熟的模樣,齊抿王有點驚訝。“我的老仆人管叔前天死了,現在只剩我一個人?!毙『⒋蟾庞X得這個老仆人比自己的爹還親,說起來時有點哽咽。“你知道我是誰嗎?”齊抿王把夜明珠靠近自己的臉。“是我田家人,跟我長得很像?!毙『⒂悬c托大。“那好吧,既然是自家人,就跟我走吧?!饼R抿王嘴上雖然說著,但手沒伸出來。小孩撲閃了下大眼睛,乖巧地拽住了他的衣角,齊抿王大笑著抱起他,騎馬回到了宮里,放到了太后處養著。小孩很聰明,在太后的宮里,用了不到一月,就把鐘太后存了為數不少的書全看完了。鐘太后挑著難的考究他的學問,小孩對答如流,見識也很深刻。齊抿王看了看自己半個月還沒看完的一本書,痛快地站起來,牽著小孩的手,把他送到了稷下學宮,但要求他每日必須回太后的宮里就寢,齊抿王不想讓他步他父親的后塵,擁有欺天的才華,心眼品質卻小如針尖。*蘇秦先生回來后,右相府晝夜燈火通明,不斷地有官員被派出六國,又不斷地有從六國回來的斥侯,趁著nongnong夜色,悄悄閃進右相大人的書房。秦楚在東南拉據了將近一年后回撤,函谷關一閉,又開始休養生息。但齊國的右相大人卻出發了,開始了他的第二次縱橫。在又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他穿著王上為他重新做好的第二件白狐貍長裘,坐著馬車,繞了個大圈,不但游說了六國,還用重金,游說了秦后方的戎狄,合縱攻秦。齊抿王也致信珠珠王子,讓他趁中原大亂,進攻西北的匈奴。天下瞬間狼煙四起。當只剩骨頭架子的韓魏看到齊大將軍田單帶著三十萬精兵西行之后,對這場自以為必勝的戰爭,又犯了搶地奪利的臭毛病。在聯軍合力攻下函谷關后,韓魏不顧田單的勸阻壓上全部兵力,孤軍直入,兩國最后的一點老本,全部鉆入了白起張開的口袋里。望著緩緩關閉的關門,田單沒往里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