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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喚他來斗詩的公子最先坐不住,拍案而起,“整日垮著一張臉,擺出一副刻薄相,又愛坐在一邊指點江山,大伙兒說幾句客套話,敬你一聲才子,你就真當自己是京城第一才子了?”“再者說莊小姐如何招惹到你了,無端說她這第一才女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蹦侨藫]袖怒道:“要我說,你這才子之名才是浪得虛名?!?/br>莊秋桐聞言眼睫倏忽一顫,季秋隼的責備令她抬起眼,兩人的目光相接,莊秋桐又很快挪開,縱然心下微惱,她仍是柔聲制止道:“孫公子,不必為秋桐起這般爭執?!?/br>孫公子搖頭說:“今日定要為莊小姐討個公道?!?/br>季秋隼冷笑道:“我只問一句,你們當真認為這首詩寫得好?”孫公子反問道:“黃先生的詩豈會不好?”“你可是不知黃先生是誰?”有人不想讓他們在這詩會上鬧起來,急忙打圓場,和善地笑道:“說來黃先生和季公子一樣,原先也是京城第一才子,自小便有著過目不忘、七步成詩的本領,才華橫溢、學富五車?!?/br>季秋隼的神色傲然,“黃先生本人才華橫溢,與這首詩好不好,又有什么關系?”“你這……”他分明就是不識好人心,圓場的人一揮袖,索性不再搭理。孫公子陰陽怪氣地說:“張兄,何必與他多費口舌。既然庸人不識,識者不庸,俗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同他這等庸人,實在是無話可說!”“愚不可及?!奔厩秭雷I諷道:“如此說來,隨便幾句詩,只要冠上黃先生的名號,便可以是一首好詩,哪怕它是黃口小兒隨口胡謅,亦或是瘋人瘋語,黃先生便是一個金字招牌,只要拉出他來,管他什么內容,都是好的?!?/br>“爾等當真是蠢材?!?/br>季秋隼不待他們反駁,又冷笑道:“倘若我說這也是黃先生親口所言,你們可依舊要齊聲稱贊黃先生火眼金睛、金玉良言?”“你!”孫公子怒極,指著他將要破口大罵,卻又讓身后的人按下,“孫公子,今日是詩會,何必同他糾纏不休?掃興?!?/br>話雖如此,孫公子卻咽不下這口氣,他回頭望向沈棲鶴,“沈公子,你是黃先生的得意門生,不若由你來告訴他,黃先生是何許人也,也省得他如此目中無人,竟連黃先生也不放在眼里?!?/br>“家師……”沈棲鶴好整以暇地看完熱鬧,見時候到了,裝模作樣的“哎呀”一聲,拍著自己的大腿,皺眉說:“似乎是我記錯了?!?/br>說完,他用手肘撞了撞幼清,“這首詩究竟是你寫的,還是黃先生在學堂里給我們講的那一首?”幼清美滋滋地說:“當然是我寫的!”沈棲鶴摸了摸鼻子,“對不住了啊各位?!?/br>孫公子一怔,倒沒想到是讓沈棲鶴給坑了一把,他尚在目瞪口呆之際,季秋隼又捏住杯盞,緩緩地開口嘲笑道:“在座的無一不自詡風流人物,實則不過是人云亦云、附庸風雅罷了?!?/br>“原以為莊小姐果真如世人傳言的那般心思玲瓏,柳絮才高,今日看來,傳言只是傳言,毫不可信?!奔厩秭蓝⒅p輕蹙眉的莊秋桐,輕蔑一笑,“看來當日莊相前來季府退婚,聲稱并非是因我季府沒落,而是莊小姐不才,難以堪當良配,并非僅僅只是虛言?!?/br>他叩住清茶飲盡的瓷杯,“莊小姐,告辭?!?/br>說罷,季秋隼一步一步離去,而酒樓里的人則神態各異。他們方才夸出花來的詩,居然不是黃先生所作?多數人想起自己先是對這首詩一番嘲弄,隨后又因沈棲鶴抬出黃先生的名號,紛紛改了口,只覺面上無光,尤其是當眾反悔的陸嫣與被季秋隼嘲笑的莊秋桐。莊秋桐強撐著笑意,暗自掐住手帕,季秋隼這番話著實刺得她面紅耳熱,更何況這樁婚約本就不該當眾說開的,畢竟眾人皆知她心屬從嘉王。莊秋桐思忖片刻,不去搭理也不去辯解,強自鎮定道:“沈公子,你……”沈棲鶴言辭誠懇地說:“實在是不好意思?!?/br>他沉吟片刻,出言建議道:“反正今日京中才子都在這酒樓,只要咱們口風一致,都認定這是一首好詩,難不成還有人會覺得這首詩不好?”“更何況……”沈棲鶴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地說:“反正是黃先生的弟子作的詩,我們就當是黃先生所作,你不說我不說,豈不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首詩本就極為別致!”有人打斷他道:“什么叫我們口風一致?”在座的公子少爺皆不想失了顏面,便硬撐著贊嘆道:“沈公子說的是什么話?如此別出心裁的詩,無論是否出自黃先生之手,都值得稱贊?!?/br>余下眾人紛紛附和。這比他還會說鬼話,沈棲鶴忍笑太難,趕緊拱了拱手,“倒是我想多了?!?/br>莊秋桐不再言語,心中憎恨不已。她既氣惱季秋隼當眾駁自己的面子,也氣惱幼清就這般蒙混過關,更氣惱陸嫣空有挑事的本領,卻屢屢壞事。思此及,莊秋桐沉下臉,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緊。這場斗詩就如同一場鬧劇,如此落下帷幕,沈棲鶴扯著幼清要走,幼清還一臉天真地問他:“我們不是要蹭吃蹭喝嗎?”“吃屁?!?/br>沈棲鶴敲著他的腦袋,急匆匆把人帶走,不遠處的陸嫣瞪著兩人,剛要出言阻攔,莊秋桐扯住她的衣袖,冷著臉說:“罷了?!?/br>“表姐,那個沈棲鶴與從嘉王妃,分明就是一伙的。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讓我們丟盡了顏面?!标戞滩环薜溃骸斑€有季秋隼。果然破落戶就是破落戶,逮住機會就暗地里玩陰損的,當年同他們定下婚約,還不是看得起他們季家,如今這般門不當戶不對,他卻偏生沒點自知之明,死死咬著不肯同意解除婚約?!?/br>莊秋桐不置可否,過了許久,才輕描淡寫地說:“……你且看他能得意到幾時?!?/br>今日在此出的丑,他日定要加倍奉還。既然蹭吃蹭喝不成,沈棲鶴只好自掏腰包,另換了家酒樓來請幼清吃飯。巧的是他們才要落座,沈棲鶴就瞥見了同樣換到這家酒樓的季秋隼,便嬉皮笑臉地問道:“季才子,不如拼個桌?”季秋隼對沈棲鶴的印象并不差,是以見到是他與幼清,便頷首道:“你們隨意?!?/br>沈棲鶴向店小二要了一盅秋露白,結果店小二才端上桌,就給幼清搶了過去。沈棲鶴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尚在同季秋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壓根兒就沒有留意,于是幼清嘗一小口,是甜的,就沒忍住多喝了幾口。“他們說你是京城第一才子,我們來斗詩!”沒過多久,幼清就醉得迷糊,臉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