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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搖了搖頭,一滴淚沿著眼角落在發絲里。蕭洄緩緩松開手,忍著心頭撼痛,道:“我會疼愛它,讓它一輩子不必吃苦?!?/br>阮靈奚眸色柔了下來,又轉頭看向秋月白,他要留下這個孩子。不必多言,秋月白已是明白阮靈奚的意思,他終是將袖中一把三寸長柳葉刀取出,這把刀是阮靈奚平日里常用的,細如柳葉,上面刻著三個字‘聽天命’。從前阮靈奚沒想到這把刀竟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秋月白自幼習劍,手上極穩,裴斷坐鎮告訴他如何落刀。刀劃開腹部的時候,阮靈奚倒也沒覺得有多疼,他反倒是清醒了許多,睜大一雙眼仰頭去看蕭洄。蕭洄也在看他,兩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四目相對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蕭洄的眼睛生的極美,溫柔與清冷似乎都揉進一雙眸子里,只是如今浸滿了水,一滴滴落在他眼里。阮靈奚忽然想到之前那個夢,還沒來得及說給蕭洄聽。夢里十二歲那年,他沒有失約,將人帶到了谷里一起見了他阿爹。再后來,蕭洄陪他肆意江湖,看他嶄露頭角,看他聲名漸起,看他名揚天下。他性子跳脫,四處惹是生非,多虧蕭洄在身側,次次護他周全,縱他為所欲為。他喜好顏色,沾花惹草,又每每被蕭洄逮回來,好一番收拾。時光荏苒,他們褪去少年稚嫩,卻不負初心。弱冠之年,他阿爹彌留之際將他的手放在蕭洄手心里,托付一生。三年后,兩人成親,喜帖散遍江湖。那天,滿目紅燭,他嫁衣如火,笑得飛揚。耳畔是嬰兒微弱的啼哭聲,阮靈奚終于忍不住揚起唇角。真好,夢里他們,白頭偕老。第17章 【番外】開云峰下很是熱鬧,只因當世兩大高手將會在此約戰。約戰的兩人,一個是白云觀觀主蕭洄,一個是墟余城城主重瀾。兩人曾在江湖排名上不相上下,只是后來墟余城主遭人暗算下落不明,直到兩年前才重出江湖,而蕭洄則是兩年前銷聲匿跡,頗有幾分退隱江湖的意思。這樣的兩人,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不知道為何墟余城主竟以千金買了江湖令,向蕭洄下了戰帖。蕭洄出身白云觀,霜雪劍傳人多是避世,很少有入世的人,怎想這一代觀主分明是個低調不張揚的人,卻幾次三番被人大張旗鼓的下戰書。這戰書蕭洄毫不猶豫地接了,并定下了決戰的地點。江湖人無不翹首以盼。開云峰上。重瀾負手而立,看著持劍而來的白衣觀主。“蕭觀主,久仰?!敝貫戇@般說著,眼神里卻沒半分敬仰之意,只是將蕭洄從頭至腳打量了一遍。蕭洄手中劍不入鞘,略一頷首算是見過。重瀾倒沒有直接同他交手的意思,只是到:“墟余城無意與白云觀為敵,本座此來只是想跟蕭觀主要一個人——阮靈奚?!?/br>蕭洄手中逐雪劍嗡鳴,殺意頓起。重瀾冷冷道:“自從蕭觀主入洛春山至此兩年間都未見阮靈奚出山一次,若他還活著,我要他人,若他已死了,我要他尸骨。哪怕只剩一捧灰,本座也要掘他墳塋,遷他入我墟余城!”逐雪劍已出,劍光怒卷霜雪,朝重瀾而去。重瀾霎時間風盈滿袖,一條銀鞭從袖中如蛇竄出,迎上劍光!……山下有城,城中有樓,樓是酒樓。雅閣中有人倚窗而坐,說是坐,倒不如說是歪在那里。本是無雙風儀,卻半分端雅也無,沒骨頭一樣懶洋洋的歪著。他面前是一壺桃花酒,指間是一只白玉杯,自酌自飲,好不快活。這便不是別人,正是那兩年未踏出山谷一步的阮靈奚了。閣中還有一個不足兩歲的孩童,正坐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玩手中的孔明鎖。地上鋪著柔軟雪白的長毛毯,小童乖巧又安靜,手中孔明鎖被撥得咔咔作響。當把最后一塊那木條歸位,小童終于抬起頭來。端是一副冰雕雪琢的好模樣,幼崽癡肥未褪,小臉圓軟可愛。小家伙兒抬頭看了一圈,找不到旁人,只好任命地站起來,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朝阮靈奚走去。阮靈奚歪了歪頭,一雙桃花眼微醺,見兒子跟個小鴨子似的晃晃悠悠朝他走來,忍不住樂了。時至今日他還有些不可思議,眼前這個小東西竟是從他肚子里出來的。那天險啊,想來還是他阮靈奚命大,竟硬生生撐了一口氣沒斷。秋月白把孩子從他肚子里抱出來的時候手抖得厲害。幸而,孩子無恙。后來半年里,阮靈奚沒清醒過,他的意識像是沉在泥沼中一樣,渾渾噩噩昏睡著。偶爾醒來,也什么都想不起來,只是隱約記得身邊一直有一個男人守著他。那男人日漸憔悴,胡須凌亂,眼里的神色,他至今不愿再回想。有時候身邊還有個又小又軟的孩子,不是在爬來爬去,就是咿咿呀呀的像是再跟誰說話。吵得很,那時候阮靈奚如此想,他想睡,這念頭一起,就聽見那咿咿呀呀的奶音和男人的呼喚,讓他心亂如麻。這樣的情況直到半年后才漸漸好轉,阮靈奚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腦子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糊涂,一年后已經能下床走動,抱著兒子去院子里曬太陽了。似乎一切皆是守得云開見月明,阮靈奚如愿以償換得與蕭洄從此長相廝守,更有膝下一子,圓滿無憾。但問題卻出在了別的地方。阮靈奚經此一劫到底是傷了元氣,落下了一身病痛,常有腹痛之癥,但凡遇上陰天落雨,刀口更是痛癢難耐。因為體質不如從前,故而傷寒發熱,纏綿病榻的日子也多。阮靈奚不覺得如何,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這點小病小痛實在算不得什么。但蕭洄不這么想,他見不得阮靈奚有半分不適。自然就將阮靈奚管的死死的,衣衫要厚實,飲食要精細,作息要規律,至于酒這種東西,一滴都不要沾。阮靈奚不說嗜酒如命,可從前到底也是飲慣了的,谷里有個酒窖,里面全是這么些年來收集的美酒佳釀,說封就被封了,實在痛心。今日趁著蕭洄不在,阮靈奚抱著兒子出谷偷兩口酒喝,心里頗美。“爹、爹爹……”小家伙兒搖搖晃晃走到阮靈奚身邊,一不小心左腳絆住右腳,眼瞅著要摔趴。阮靈奚伸手一撈,將兒子拎起放在懷里,捏了捏軟軟的包子臉:“錯錯?!?/br>蕭錯小朋友把腦袋往爹爹懷里扎,rou乎乎的小手環住爹爹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爹爹?!?/br>阮靈奚揉了揉懷里的小團子,問道:“錯錯餓了?”錯錯歪了歪小腦袋,盯著爹爹的胸口,點了點頭:“錯錯餓了?!?/br>阮靈奚瞇起一雙桃花眼,伸手挑開自己的衣領。錯錯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