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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著,自己跟著他過日子,實在是享福了,他有錢也舍得花錢,在吃穿用度上毫不吝惜,雖是住在這大山里,可誰想得到她能過上這么好的日子呢? 不過,他每次補瓷器都不需要自己幫忙,自己跟著他沾光過好日子,難免生出了點不勞而獲的感覺,那便只有在家務飲食上多用心,才能回報他了。 阿薇將衣服晾在竹竿上,回屋打算歸置下昨天買來的東西,卻被辰軒叫到了書案前。 阿薇走過去,見辰軒將正在看的書合上了,鋪開了筆墨紙硯。 “會寫字嗎?”辰軒問。記得曲嬤嬤說她父親是秀才,那估摸著她能識得些簡單的字。 果然,阿薇點點頭,“從前我爹教我寫過的…但我偷懶不喜練字,所以寫得不好?!眳s不知他要做什么,難道要考驗她字是否寫得好,那她實在要難為情了。 “無妨?!背杰幍?。 他磨好墨,將筆遞給她,狀若無意道:“寫幾個字來看看吧…嗯…就寫你的名字好了?!?/br> 剛才他翻了半天庚帖,卻不知之前放到何處了。想到她已是自己的妻,自己竟不知道她的名字,找不到庚帖又不好直問,只能借著看她寫字為由,來得知她的名字了。他知道人們喚她阿薇,心想她名字中或許帶了個薇字,卻不知寫出來是哪個字,全名又是什么。 阿薇接過筆,手上卻遲疑起來,“我的字…真的很難看…你看了莫笑我?!彼F在真后悔小時候不用功了。 “好,不笑你?!背杰幙粗狡鹊臉幼?,忍住了笑意,故作肅然。 阿薇落筆,寫下了三個小字,字確實算不上好,還因為手抖,有些歪歪斜斜的。 阿薇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也不敢抬頭看他。 卻聽頭上清越的聲音一字一頓響起,“喬——語——薇?!钡共幌衿胀ㄠl下女子的名字,有幾分詩意,跟她很配。 “是岳父所取嗎?”辰軒問。 阿薇小心擱下筆,應了聲“是”。見他沒說自己的字丑,便放心了。 “往后,我也叫你阿薇,你…也該改口了?!背杰幵频L輕的語調似乎意味深長。 阿薇應了聲“好”,又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那我叫你什么?” 她早覺得這么你你我我的稱呼不太好了,但她該叫他什么? 辰軒?軒哥?好像叫不出口。 當家的?好像不太適合。 辰軒在心里默嘆了口氣,盯著她道:“之前你叫過的?!?/br> 阿薇迎著他深邃的目光,心里有些發虛,“我之前叫過什么?我…不記得了?!?/br> 辰軒低頭收拾筆墨,淡然道:“那就慢慢想?!?/br> 阿薇只得應下。 可是直到午飯過后,她也沒想起來,心頭迷迷糊糊的,連收拾碗碟都忘記了。 辰軒起身疊好碗碟,端在手里往溪邊去。 阿薇反應過來,忙攔住他,“我洗吧?!?/br> “不用?!背杰帍街蓖吶?,“往后你烹食,我洗碗?!笨偸亲屗粋€人做這些,他也過意不去。她沒來時,這些洗刷的事他自己也是做慣了的。 阿薇心頭雖不好意思,卻越發暖了。 辰軒洗好碗碟,回頭走的時候,注意到支在岸邊竹竿上,晾曬著兩人的衣物。他白色的絲綢褻褲也晾在那里,他不由怔得頓住腳步。 她給他洗這么私密的衣物?都怪他,昨日換下后,未及時洗了。 這種貼身的衣物,他自旅居在外后,從來都是自己洗。父母派來照顧他的下人,他只允許他們做些灑掃烹食的事情,貼身衣物從不讓他們碰,連曲嬤嬤這樣的老仆也不例外。 大約他有些潔癖,又極重隱私,被人碰了私密的東西,便會有些不自在。 如今望著那片雪白,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又想,好像也沒有那么不自在,既然已決定和她生活了,她往后就是自己最親密的人,洗了就洗了,心里除了驚異,并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 午后,天氣悶熱。大約午飯忍不住吃多了,辰軒這會兒難得有了些困意,便走至里間屏風后,打算躺于席上小憩?;窝劭吹桨珟咨戏胖溺R子,里面的那張臉似乎圓了不少,便起身到鏡前仔細端詳。 他果然是胖了!面上的棱角竟模糊了幾分,兩頰能掐出rou來,越發像從前少年時稚氣未脫的樣子。 他有些不可置信,擺好鏡子,躺于席上,卻毫無睡意。 這才多少時日,他竟然被她養胖了!從前竟全然未意識到,自己是個這般貪吃的。時不時去鎮上用餐,不過作為調劑,只因自己太過不擅烹調而已。如今吃了她的飯菜,才知道自己并非清心寡欲,起碼肚里是養了饞蟲的…… 阿薇見辰軒午睡,不舍得打擾他,便輕手輕腳往書架上取了一本字帖,帶上門出來,到廊下坐著揣摩起來。 雖然他沒有嫌棄她字寫得丑,但她仍舊想著把字練好了,往后他再讓自己寫什么,也就不必自慚形穢了。 阿薇正看著,溪水那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阿薇抬頭一看,正是表哥楊青松。他趕著馬車,將那個大浴桶給他們送上山來了。 阿薇吶吶喊了聲“表哥”,心里滯了一瞬,還是過去幫他一起將那大浴桶從竹橋上推著抬著到了廊下。 楊青松喘了口氣,見房門緊閉,問道:“你家男人不在?” 阿薇拍了拍手上的灰,給楊青松倒了碗水,遞給他,“他午睡呢?!?/br> 楊青松點頭,一時無話。今天老板讓伙計往大瓷山上送貨,他知道那是阿薇家買的貨,心里好奇想看看她住的地方,便主動來了。 這會兒見這竹屋修得倒是精致,里面卻不得而見。又悄悄打量阿薇,見她今日穿著洗得發舊的衣衫,心中陡升疑慮。 她這男人莫不是在外人面前做樣子,在人前讓她穿得跟仙女似的,人后卻是把她當個使喚的?天氣那么熱,她剛才一個人坐在廊下,那男人卻自己在里面睡大覺,也不心疼她,讓她進去避避暑氣么? 想著那男子當真長得像個神仙一般,又甚富貴,買的浴桶是最貴最好的,加上送貨補的錢,夠窮人家用度大半年了。 只是這樣一個人偏偏身份不明,流言纏身,楊青松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昨日在木器鋪就打了個照面,很多事情來不及問她。 阿薇這會兒也是疑惑,心想表哥應該避嫌才是,怎么第二日就上門來了,難道昨日的事情他半點不覺得尷尬?又想自己或許多心了,表哥為木器鋪做工,若是老板叫他來的,他也無法避開。 待客之道總是要有的,阿薇不想擾了辰軒,便只拿了吃飯時用的矮凳,移到楊青松身前,請他坐下歇息。 楊青松在廊下坐定,與她閑話了幾句,終是低聲問道:“他…到底待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