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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自己該看的,應當先是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丈夫,便鼓起勇氣抬起頭來—— 溫馨的橘光變得有些虛幻,緊張的心跳似乎驟然停滯,這是大山里清涼的夜,阿薇卻有了一種三伏天去鎮上擺攤,猛然中暑的感覺。 她本能地眨了眨眼,再看眼前的人,那個毫無表情看著自己的人,就是范辰軒,她的丈夫? 她確定自己沒有轉眼間就去到了幾十年以后,昏花的雙眼已不足以辨別事物,便把夢中的臆想當做真實。 她是真的沒有看錯,甚至覺出那張臉細看之下也不是毫無表情,而是帶著歉意。 可是,他穿一身極素雅的衣衫,對比自己身上艷麗的紅,阿薇有些猶疑,顫聲問道:“你,是范辰軒嗎?” 辰軒垂眸默認,從旁邊拉了一個高些的蒲團,坐到她對面四尺遠的地方。 “那,你是我丈夫?”這次她聲音抖得更厲害。 辰軒蹙了半晌眉頭,才艱難地擠出一個字,“是?!?/br> 阿薇不知道接下來要問什么了,只覺得腦袋里有一團漿糊,耳邊似有一群蜜蜂嗡嗡作響。 這次換辰軒發問:“你并不知道嫁的人是我?”這位姑娘難道徹底被曲嬤嬤騙了,連嫁給何人都不知曉? “我知道?!卑⑥泵摽诙?,生怕他誤會了,又想到什么,慌忙擺手,“我不知道?!?/br> 見辰軒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她知道自己語無倫次了,又低聲解釋,“我知道是這個名字,但不知道就是你?!?/br> 他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又道:“委屈你了……我名聲不好,你可知道?” 阿薇比適才平靜了一些,心想他指的是鰥夫的身份,“這個……沒關系的?!?/br> 之前自己不知道嫁的人是他,尚且覺得沒關系,如今知道是他,心里像有一團小火苗爍爍燃燒著,燒得她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哪里還顧得上這些細枝末節。 辰軒抬眼看她,似乎有些驚異,阿薇覺得他的視線并不灼熱,自己卻感到臉燒得厲害,只得低下頭去。 第9章 “我比你大得多吧?”辰軒并沒有心思去看那庚帖,但印象中,這個姑娘總是怯生生的模樣,年紀應該不大。 阿薇卻是知道他年紀的,低聲答道:“七歲……也不算很多?!?/br> 辰軒這才知道原來她十八歲,倒比自己猜測的大了一兩歲,大約是她羞怯的模樣和鵝蛋臉上的兩個酒窩,顯得人稚嫩了。 他又問:“你可是自愿嫁過來的?可有誰逼迫你?” 阿薇很奇怪他為何會問這些話,莫非他覺得自己嫁過來是家里人貪圖那些聘禮,強迫了自己?她抬頭認真答道:“是自愿的?!闭f罷,撞上他冷霧繚繞的雙眸,覺得那里深不可測,不由又低下頭去。 辰軒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這個姑娘知道那些傳聞,竟然不介意,也不嫌棄他年紀大,還是自愿嫁過來的。而且,看樣子她確實不是說假話,也不像被人逼迫。 他原本打算,但凡這姑娘有一絲不愿意,他就立即提出寫一封休書與她,讓她帶嫁妝回家好好安頓,聘禮也不用退還了。如果怕將來婚嫁受影響,還可多給她幾十兩銀子,如此,招一個上門女婿也足夠了。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他也不會推拒,一定要讓對方覺得滿意才好。如此,才算全了他補償的心意。 可這些話,如今派不上用場了。 他心下思量,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他了解自己的性子在常人看來是十分古怪的,想來這姑娘與他相處幾日便會受不了。待她露出悔意,自己再提此事不遲。 就在阿薇覺得空氣快凝滯的時候,終于聽辰軒道:“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br> 她模糊地嗯了一聲,心口跳得怦怦的,自己都能清晰地聽到。 片刻后,她回過神來,見辰軒已不見了,心想,他該是去洗漱了。 她這才抬頭,仔細打量四周。自己坐的床,一側靠在后面的竹墻上。挨著床頭的位置,放著一方矮幾,矮幾也正靠在右邊的竹墻上。床的正對面是扇竹編屏風,共四折,十分寬大。如此便呈三圍之勢。 阿薇見矮幾上放著一面銅鏡,便走過去坐下,對著鏡子將頭上的絹花、珠釵取下,見旁邊有梳子,又順了順頭發。 這會兒,身后有腳步聲,她從鏡子里看到,是他端著什么東西進來了,她還是佯作繼續梳頭,不敢轉頭看他。 辰軒將水盆放到屏風后,“打了些水,你用?!?/br> 他自己是不必這么麻煩的,這里就他一個人,從來洗漱都是去門口的水流處。不過現在天黑,就算他再不希望這姑娘留下,也不愿在這個時候苛待她,讓她一個人摸黑去外面洗。 “哦,謝——”阿薇的另一個謝字還沒出口,辰軒已轉身去了屏風外面。 她轉頭瞧那屏風旁邊,果真放著一大盆水,盆沿上還掛著一條白巾。 摸摸自己裹了一層脂粉的臉,她覺得那盆水便是救星。 阿薇走過去,擰了白巾擦洗起來。與此同時,她聽到屏風外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側頭看去,見屏風上投下一個修長的影子,看樣子是在地上鋪展席子被褥。 她正疑惑著,卻聽辰軒道:“床小,你睡?!?/br> 阿薇側頭去看那床,那寬度一個人睡略敞,如果兩個人睡,卻要挨一塊兒了。 她緊張的心瞬間松弛下來,卻隱隱有些失落,又想著自己一來就讓人家騰出床給自己睡,挺不好的,便試探著道:“要不,我睡地上,你睡床吧?!?/br> 屏風外的辰軒已經躺下了,淡淡道:“不用?!彪m然他不會和她做真夫妻,但斷沒有欺負一個姑娘家,讓她睡地上的道理。 “哦?!卑⑥币娝麥蕚渌?,聲音便低了下來,“那…水倒在哪里?” “挪到屏風外即可?!背杰帒?。 她依言將水盆挪了出來,心里塞滿了話,卻羞于出口,想來他也累了,更不便打擾。 上床拉下帳幔,她在里面把外衣脫了,只著中衣,拉了被子躺下,正要閉眼,卻發現外面燈還亮著,這才回想起來,那燈盞是放在矮幾上的,總不能還麻煩他進來幫自己吹滅。 她虛開帳幔一看,見屏風上的影子還是躺得紋絲不動,便也不穿外衣,只踩了鞋幾步過去,把燈盞吹滅了,這才摸黑鉆進帳子里。 這次裹著被子,方覺得踏實了。 她知道,成了親,兩個人是要睡一張床的??伤粋€人睡了十多年了,今天若立馬和他躺在一個被窩里,她有些臊得慌。大概他也有些不習慣,所以才睡外面了。待以后熟悉些了,自然就一起睡了吧。 忽而又想著,這被子從前裹著他,這褥子從前挨著他,如今又裹著挨著自己……她的臉有些發燙,下意識把臉埋進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