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6
不了了之。近來,已經有不少郎君叮囑家里的青年,讓他們沒事別去碰那塊棺材板兒,免得自討沒趣,下不來臺。羅用這個人雖然只有二十多歲,看起來就是一個尋常年輕官員,但現在無論是他在這朝堂之上的穩固程度,還是他行事作風中所展現出來的胸襟氣度,皆不是尋常年輕官員能比。從前眾人看羅用,不過就是一個頗有聰明才干的農家子弟罷了,如今已是大不相同,長安城中不少飽學之士,對于羅用這個人的學問都是認可的,主要就是他的算學特別出眾。羅用在機器坊教習算術,去聽過的人都說極高深,若是于這算學一道并不很精通的話,那便根本聽不懂了。時至今日,在這長安城中,依舊還是有不少人將羅用和他所傳播的學問斥為小道。然而他這小道又著實十分地來錢,眼下長安城中這許多學校,工學雖然開設時間最短,卻是最為闊綽,不僅伙食標準比其他學校高出一大截,四季衣裳發得勤快,學校對于旬考月考所設立的各種獎勵,其他各學皆是望塵莫及。那工學里面的考試獎勵,不僅是總成績好的人能拿到,單門成績好的也能拿到,甚至在一些考卷上還常常能看到獎勵題。那獎勵題的意思,就是說不管你整張卷子拿多少分,只要那一題做對了,就能拿到相應的獎勵。在如此豐厚的獎勵制度之下,工學中這些學生的學習積極性,也不是其他幾個學校能比的。當然這個學校的掙錢能力,也不是其他幾個學校能比的,他們現下還在對那新式織布機進行不斷的調整和改進,有一些精密零部件只有他們能造,光靠賣零件每月的收入就很多。南北雜貨那邊有個雕版匠人,他家有一個兒子便在工學,也不算十分拔尖的學生,每次旬考月考的,常常也能拿些價值十文二十文的竹簽子回去。那竹簽子在長安城中許多商號都能花用,學生們愛去哪一家便去哪一家,只管拿它換了自己想要的物什,每月月底,這些商號再與工學結算。南北雜貨這邊負責雕版的匠人總共有十幾個,就在后院一間大屋里干活,一日能管兩頓飯食,工錢乃是按件計算。尋常雕刻一個模板多少錢都是定好的,若是活計做得漂亮,也能得些獎金,有一些要出書的小娘子,甚至還會指定匠人為其雕刻。這些匠人在南北雜貨干活,每月里得個幾百文錢,也算安穩。不過他們也都是要養家糊口,大抵都過得十分節儉,對于那個時常能從兒子那里拿到竹簽子的匠人,也都是比較羨慕的。那一個竹簽子十文二十文的,主要便是從南北雜貨鋪子里換些醬料,于是那一大家子人吃醬便有著落了。有時家里若是不缺醬,便可換些糕餅回去,家里的小孩哪有不愛的。這一日,恰逢旬考之后,那工匠來到南北雜貨這邊干活,依舊是滿面春風的模樣。“你家二郎可是又考得了獎勵?”有人問他。“cao作課評分進了班上前五,得了二十文,這回旬考又有一個獎勵題,問這長安城城墻高幾許、坊墻高幾許,早前我曾與他說過,這回他便答對了,又得了十文錢?!蹦墙橙艘宦犛腥藛?,便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心里也是高興,很想跟人說說。“這便得了十文錢?”其他匠人紛紛道:“這題我也會哩?!?/br>“我兒亦是這般說,道這是他們工學給學生們發福利呢?!蹦墙橙诵ξf道:“不過也有沒做對的,這回旬休,他們那些工學的學子便要去外面丈量街道的寬度,水渠的深度,免得下回出到這樣的題,又做不對?!?/br>“你兒子著實出息?!?/br>“算不得很出息,只那一兩門功課還算不錯,其余便也只是將將能夠跟上?!?/br>“如此便很不錯了,那工學之中,又豈止是他一人刻苦,聽聞個個都很刻苦的?!?/br>“確實刻苦,聽聞許多學生,每晚都要學到三更,直到工學里面強制熄燈了,這才肯歇下?!?/br>“工學設立雖晚,但如今他們工學的一些算術卷子,拿到國子學太學,那邊的學生也不很會做哩?!?/br>“好人家的郎君,哪里會如貧家兒這般刻苦?!?/br>“怕也是先生教得不好?!?/br>“聽聞那些學校的獎勵,還是當年羅縣令在太學當助教的時候定下的標準?!?/br>“我怎的聽有人說,還有士族郎君把自家兒郎送到工學讀書的?”“聽我兒說過此事,當時也是考了試,成績不錯才讓他進的工學?!?/br>“竟還要考試?”“自然,羅縣令定下的規矩,往后誰想進工學都得考試?!?/br>“那些世家青年若是不能通過考試,臉面上如何能夠下得來?”“那便別去考嘛?!?/br>“嘖嘖……”眾匠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各自擺好了干活的家伙什,開始了這一日的勞作,一旦開始干活以后,便很少有人再說話了。待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這才又再次活絡起來,各人拿了自己的飯盆到食堂去打飯,連飯帶菜的打一大盆,一邊說話一邊吃著。有一個匠人說,他們那個坊,有個特別出息的小娘子,便是在那羅氏機器坊學藝,每月里連獎勵帶工錢的,能往家里拿好幾百文,少的時候也有二三百,最多一回拿了六百多。“那戶人家我倒也聽聞過,她那阿耶與叔伯幾人,便是專與人掏沼氣池的,每日里弄些沼渣沼液,到鄉下去與農人換些雜面柴米,有時候當天的沼渣若是不及運出城,便要堆在自家院里,弄得到處臭烘烘一片,常常熏得鄰人抱怨?!?/br>“那又有什么法子,沼氣池總得有人掏不是?!?/br>“也是危險的活計,從前羅縣令他們不是總與人說,掏那沼氣池要十分小心,一個不留神,就會被熏死在那池子里頭?!?/br>“那底下又不能點燈,黑燈瞎火的,又臭又悶?!?/br>“吃那口飯著實不易?!?/br>“那也總比沒飯吃好些?!?/br>“他們家那幾個兄弟我亦知曉,早早便沒了阿耶,只有一個老娘苦苦支撐,他們兄弟幾個,很小便出來與人擔水舂米了?!?/br>“原本底下還有一個女娃,聰明伶俐得緊,卻是到底沒養住,七八歲上一場傷寒,人便沒了?!?/br>“唉……又算得什么稀奇?!?/br>“便是因著此遭,她那阿婆整日便要與人說,這孫女乃是她小姑姑投胎轉世而來?!?/br>“莫不是瘋了不成?”“大約確實是有一些瘋傻了吧?!?/br>“可憐可嘆啊……”在那羅氏機器坊之中,身世可憐的女子又何止一個兩個,而在這機器坊之外,還有無數的女子想進來。如今這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