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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海味。長安城中現在還沒有哪一間食鋪能像她們這般,吃食的品種口味這般多,供應量這般大,價錢這般親民。之后的各間分店,也都積極從當地搜羅各種吃食,這一次來常樂縣的這幾位管事也是,一早便盯上了高昌的葡萄與伊吾的甜瓜。那伊吾的甜瓜還能再等一等,高昌的葡萄卻是等不了人,眼瞅著今年的葡萄就要成熟了,待這邊鋪子里的經營稍稍上了軌道之后,便有兩名娘子向羅用提出要去高昌收葡萄制漿的事情。羅用派一名差役護送她們去高昌,讓他到了那邊之后,記得要與當地相熟的差役吏員打好招呼,別叫她們被人欺侮了去。羅二娘聽聞了這件事,也從羊絨作坊那邊安排了一名管事娘子與她二人同去,這些年羅二娘的羊絨作坊與高昌那邊不少商號都有往來,她們在那邊熟人多,行事也方便。羅大娘這一次從長安城派遣過來的管事,全部都是女子,沒有一個男子。關于這件事,大娘早前也曾寫信與羅用說過,她說鋪子里的管事全部都是女子,外出行走多有不便,這兩年各地的分店越開越多,也是生出不少難題。原本她是打算招募一些男子來做工,奈何許多管事娘子對此都是十分反對。身為男子在這世間總是有那許多便利,她們擔心自己被比下去,顯出不足來,最后被男子們堵了上升空間,甚至連這份工都保不住。羅大娘經過一番考量之后,最后還是決定順從這些管事娘子們的心意,她在信里對羅用說:“……來我這里尋活的男子,亦有那很不錯的,只是我思來想去,終究還是作罷了。這世間,男子的去處總是多些,女子的去處卻少,往后我這阿姊食鋪,便決定都用女子了,偏頗便偏頗吧?!?/br>羅用與她回信說:“未必事事都要做到絕對公允,偶有偏頗亦是人之常情,無論阿姊做什么,我總是偏向阿姊的?!?/br>羅大娘看到這封回信便笑了,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甚至忍不住將其展示給幾個親近的管事:瞅瞅我家三郎多會說話。大娘雖是羅用的阿姊,這些年卻也越來越把羅用當成一個真正的當家人看待了,有些時候,也是下意識地想去尋求羅用的認同,擔心被他所不喜。但羅用總是很讓她安心,他會直言指出大娘偶爾的疏漏,也會對她的經營發表一些自己的見解,從來不會將不滿藏在心里,還會說出,你是我的阿姊,我總是偏向你的,這樣的話來。大娘今夏產下一個女嬰,是個大胖娃娃,小臉嘟嘟的,把林五郎喜的不行,每日里上街買菜都是咧著一張嘴,逢人便夸那孫神醫著實厲害,醫術著實是高。眾人笑言那孫神醫的醫術自然是高,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求得神醫親診,尤其是那女子孕育的難題,便是孫神醫,這回也是花了小一年的工夫,才給大娘調理過來。“你們兩口子著實福氣好?!?/br>“是是?!?/br>“大娘奶水好不好,可是夠吃?”“……”“跟我嗨什么臊,我這都奶過多少個娃娃了,你們兩口子頭一回當耶娘,家里又沒個大人……”“侯校書媳婦這兩日常常過來,還帶了有經驗的婦人過來?!?/br>“哎呦,那便好那便好?!?/br>“嘿?!?/br>“娃兒可還好,這兩日可是會笑了?”“笑起來咯咯的,那兩條腿蹬起來可有力氣?!?/br>“哈哈哈哈!”“你家大娘體格好,吃得又精細,娃娃自然也養得壯實?!?/br>“今日又買了什么菜?”“買了些菘菜,大娘這兩日愛吃菘菜?!?/br>“可莫要與她多吃,菘菜涼性?!?/br>“哎,我曉得?!?/br>“你看我這上好的粟米,可要買些回去?粟米粥最是養人,婦人月子里養得好,一輩子都不愛生病?!?/br>“這粟米怎賣?”“……”林五郎這些時日一上街,就是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扛,總想著家里有一大一小兩個人要養活。事實上大娘與他那新生的閨女又能吃用多少,家里頭那些個物什越囤越多,最后大多都便宜了阿姊食鋪那些個管事,有時侯校書媳婦過來這邊,大娘也叫她拿些用得著的回去。侯校書兩口子結婚沒兩年,膝下已有一子,那侯校書媳婦出身雖高,她那父親卻是個不著調的,兒子女兒生了一群,兒子還好些,女兒們出嫁以后他便不怎么管了。一些個嫁得好的,與娘家那邊往來還算多些,像侯校書媳婦這樣的,草草嫁出去就完事了,嫁妝都沒幾個像樣的,更別提成婚后還能有什么資助。他們兩口子與羅大娘這邊也是有些往來,那侯校書媳婦名叫黃香蘭,大娘便喚她香蘭,兩人常常坐在一起說些體己的話。香蘭說她早前大著肚子的時候,日子本就不易,侯藺又在國子學受人排擠,為了養家糊口,什么樣的氣他都忍了,她去求父親幫忙,父親卻說他也幫不上忙,說不上幾句話,便說有事要忙,打發自己回家去了。說白了,還不是怕得罪了同僚自己不好做人,只他一個當岳父的,連幫自家女婿說幾句公道話都不能,別個同僚誰又能瞧得上他,不過是看在他的家族出身,不去與他為難罷了。四娘聽聞了這件事,與白以茅說了,白家有郎君出面,見了一名國子學博士,與他提起此事。原本還以為這樣便好了,沒想到竟是不管用。最后這件事如何能夠了了,便是因為一個顧氏郎君,在朝堂之上狠狠參了國子學眾人一本,道如今這國子學中的風氣已是壞透了,博士助教不想著教書育人,整日里排擠這個踩低那個,如此德行,學子們又能從他們身上學到什么?圣人令有司查明此事,這一番查驗下來,果然確有其事,照理說能在國子學之中任職的,多是飽學之士,只是那個別飽學之士,做出來的事情卻頗為令人不恥。這些事情被人拿到朝堂之上一說,臊也要臊死了,實在很敗壞形象,仕途前程自然也會受到影響。圣人早年征戰沙場,頗尚武,對于這些陰暗齷蹉的傾軋排擠很是不喜,朝中幾位高官也都認為應該整頓國子學風氣,于是短短幾日工夫,國子學原本那些官員撤職的撤職,調任的調任,很快便進行了一次大換血。侯藺沒走,經過這件事以后,他在國子學的處境也是有些尷尬,但是不管怎么說,日子到底還是比從前好過了許多。聽聞羅用快要回來了,眾人皆知曉侯藺與羅用走得近,從前還在一個院子里住過,于是這時候便又有人開始逢迎起來。香蘭對大娘說道,別個也就罷了,她父親竟也如此,前兩日特地還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