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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五郎帶了半匹麻布回來,言是他兩口子在那邊干活,耽誤了家里織布的工夫。結果林父卻不肯收,又叫林五郎給他送回去了,說他們已經拿了工錢,這時候若是再拿布匹,別人家還不知道要怎么說他們林家人。“二房那邊近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今日我與她說這聘禮的事,她竟也不搭腔?!绷执笊┫肓讼?,又說了一句。“還能想些什么,她阿耶現如今也在水泥作坊干活呢,原本人家嫌他年紀大不肯收,后來還是羅三郎說了話,讓他幫忙劈柴燒火,瞅那意思,像是打算讓他學看火,那看火的工錢可不低,一日能有三文錢,還管飯,她這會兒心里頭正高興呢,也是不想旁生枝節?!绷执罄山忉尩?。“我倒是沒聽說這個事?!绷执笊┯謬@了一口氣,家里頭少了羅大娘,她們兩妯娌要干的活也比從前多了,整日都不得閑,這回這新媳婦早早進門倒也好,到時候多少也能幫她們分擔一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做豆腐?!绷执罄纱蛄藗€哈欠,又翻了一個身,便再沒動靜了。秋收結束以后,西坡村的豆腐買賣就又活絡起來了,先前那段日子,又是修路又是做豆腐的,忙得那叫腳不沾地,就連在別的地方傳得沸沸揚揚的第六谷,在他們這里也沒能掀起什么波瀾。這會兒路雖修好了,他們這片地方上的人卻也沒怎么閑著,做豆腐的做豆腐,造紙的造紙,上工的上工。這一年的賦稅交上去以后,各州郡官吏的工作也告一段落,郝刺史要去長安城面圣訴職,出發也有三五日了,羅用托他帶了一雙靴子給皇帝,是時下常見的馬靴款式,只鞋底用了杜仲膠,鞋面用的是鹿皮。另外羅用也給郝刺史送了一雙,因他這回進京不用騎馬,羅用便讓馮皮匠給他做了一雙皂靴,類似的款式,卻并不是白底黑鞋面,而是近黑色的杜仲膠鞋底,鞋面用的是一塊上好的羊皮,鞋里絮了一層綿,想來他這一路坐馬車去長安,應該也不會太冷才對。因羊皮本來的顏色不夠好看,馮皮匠從羅用那里取了染料,花了不少功夫將這塊羊皮染成青色,青色的鞋面黑色的鞋底,皂靴的款式,再配上郝刺史那一身大氅,著實很好看,就算大氅里面露出一個高領毛衣的領子,也并不會顯得十分突兀。上回羅用去長安,就多虧了郝刺史的安排,這回除了那一雙靴子,羅用另外還托馬氏商行將那一批牡丹坐墊運去了長安城,到時候肯定也要郝刺史幫忙,才能獻到宮中。羅用對于這個郝刺史還是十分感激的,雖然他平日里在離石縣這邊也并沒有表現出特別關照羅用的樣子,但這前前后后,羅用著實也是給他添了不少麻煩,近來長安城那邊不少人對羅用表現出敵意,不知道郝刺史這一次進京,是否會受到某些人的為難。·數日之后,長安城中。郝刺史他們那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天氣寒冷,天空中淅淅瀝瀝地落著雪粒子,打開車窗往外頭一看,外頭那些來去匆匆的長安人,人手一把油紙傘。等到了落腳的地方,郝刺史便問人說:“我聽聞長安人不喜用油紙傘,怎的現在看來,像是人人都用?”對方并不知他是石州刺史,也沒做多想,笑著就說了:“原本也說是不用的,這不,大冬天一下雨就冷得慌,實在扛不住了,也就三兩日的工夫,這油紙傘便滿大街都是了?!?/br>第127章撿便宜羅用這一次之所以獻上這一雙靴子給李世民,并不是為了給他本人穿著,而是想要讓他看到這種靴子在軍事上的作用。這并不是一個真正和平的年代,按這時候的勢力分布,大唐占據中原地帶,西南有吐蕃,西面有西突厥,北面有薛延陀,東北又有靺鞨、室韋,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而周邊那些國,又有哪個國家不想擁有更多的土地和人口呢,尤其大唐的國土又是如此的肥沃富饒,在這種情況下,邊境上的大小摩擦在所難免。既然戰爭在所難免,羅用就希望大唐的士兵至少能少死一點人,都說戰場上刀劍無眼,但是除了正面對敵時候的受傷和死亡,漫長的行軍路線,以及惡劣的作戰環境,往往也在大大地消耗著士兵們的健康和生命。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哪怕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傷口,都會讓你到鬼門關前走一遭。沒有一雙舒適的鞋子,卻要在惡劣的環境中行軍,所以很多人都會受傷,就像從前的馬匹沒有釘上馬掌,蹄子若是磨壞了,這匹馬便也就廢了。在這個時代,戰爭不僅意味著流血和犧牲,它還意味著走不盡的漫漫長路,意味著嚴寒和酷暑,意味著莫測的天氣,還意味著疾病和死亡。羅用能想到的事情,李世民自然也能想得到,作為一個帝王,他對于軍事的了解和重視,絕對不是羅用這種閑散人能夠比得上。所以當郝建平獻上這一雙膠底皮靴,告訴他這種靴子的好處的時候,這位帝王原本還透著幾分慵懶的目光,登時就變得凝實起來,在那樣的目光之下,郝建平只覺得自己手上那一雙靴子如有千斤重。當天下午,長安城中便有幾位官員意外收到進宮面圣的旨意,匆匆趕到宮中,不多久,又匆匆出得宮來,稍作安排之后便各自帶人出城去了,在這雨雪交加的天氣,騎著快馬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長安城。皇帝陛下令他們到秦嶺地區去搜集大量的杜仲樹葉,就地建造倉庫用于儲藏,至于后續的工作,他屆時會派人前去告知,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多搜集一些杜仲葉,另外還有杜仲的種子以及杜仲樹苗,也要盡量收購,令人運來長安城,屆時皇帝陛下會令人將它們種在長安城周圍的山區。安排完這些工作之后,李世民又召見了唐儉。“愛卿近來可好?”皇帝陛下笑瞇瞇坐在木榻之上,身上的衣衫并不厚重,但他卻不覺得冷,唐儉也不冷,宮里的能工巧匠們早就在這個殿里修了地暖砌了火墻,據說都是從那火炕改造而來。今年入冬以后,幾把火燒下去,這宮里頭到處都是暖烘烘的,大臣們上朝的時候也不再叫苦不迭了,鋪個墊子坐在地面上,也是暖洋洋的,就是有些個老頭子被這地暖一熏,就愛犯困,倒是鬧出了一點笑話。“回陛下,臣一切都好?!碧苾€躬身道。“坐?!被实郾菹沦n坐,這回倒不是給個墊子叫他坐地上,而是讓人搬了一把胡凳過來,兩人對面而坐。“我聽人說,你上回從北方回來的時候,還特地拐去了離石縣?!眱扇俗ㄖ?,皇帝陛下就問了。“回陛下,我們那時候從草原地區南下,一路從關內道過來,過了孟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