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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羅三郎給他開出一個車輪二十五文錢的價格,著實厚道,從他那里買了這許多車輪墊,對方亦是分文不賺,雖說是合作,但殷枓總覺得自己是占了對方的便宜的。至于那衡老兒,師父當前,也沒他說話的份,自然是羅三郎說什么便是什么了。·事實上,衡玉并非那般沒有話語權,羅用還是很尊重他的意見的,畢竟是專業人員,而且羅用自己也并沒有想要把持這門生意的想法。為了這燕兒飛的買賣,衡氏父子在縣城看中一個大院,就挨著牛家糧鋪,也是一樣的格局,后面是個大院子,前邊是店面,地段不錯,地方也足夠大,就是價格貴點,一時間便有些猶豫。羅用聽聞此事,二話不說,便把自己近來的積蓄借給了他,再從其他弟子那里湊一湊,很快便讓衡玉把那院子給買了下來。在羅用看來那個院子一點也不貴,他們將來若真能把這燕兒飛的買賣做起來,南來北往肯定會有很多商人前來離石縣買貨,到時候這房價地價,肯定統統得漲,估計連那湯餅鋪里的湯餅都要漲一漲。買下那個院子,又稍作整理之后,衡氏父子便把打造燕兒飛的工作搬到那邊去做了,那邊院子畢竟地方夠大,縣里人口也多,閑散勞動力自然也比村子里更多。他們那邊剛開動起來沒兩天,馬上就有不少鎮上的百姓過去找活干,精細的活計做不了,砍柴伐木總做得吧,那些買來的木材要先把它們鋸成一截一截,然后再按照各個零部件所需要的木材大小,剖成各種大小不同的規格,這些都是辛苦活,也沒多少技術含量。差不多也就是那幾天,殷氏也在自家的家具鋪子旁邊開了另外一個門面,名字就叫殷記車輪行。一時間,離石縣中很是熱鬧??h中許多婦人都想接那車輪墊的活兒干,還有剎車線,剎車片等零碎。殷氏車輪行那邊也收車輪墊,不過他們卻并不是誰人拿貨過來都肯收,想要賣貨給他們,就得先去店里做過一番考校,待驗過了手藝,核實過身份之后,還要留下十文錢作為押金,然后殷家兒郎便會給來人般出一個燕兒飛的木頭輪子,就只一個光輪子,車輪墊和外面的羊皮都沒有。然后便叫這些人將車輪搬回去,按照這輪子的大小做車輪墊,做出來的墊子既要套的上這個輪子,又不能太松,而且硬度也要達標,太軟的他們就不收,至于價格,便按羅用他們先前收貨的價格,四文錢一個。雖這殷氏要求有些苛刻,但是他家這個活,在離石縣城中,依舊有許多婦人搶著要做,因為這四文錢對她們來說并不易得,若是那手上有勁干活利索的婦人,至多三五日便能納出一個車輪墊,一個車輪墊四文錢,一個月便也能得三四十文,這還只是剛開始,將來若是做熟了,速度應是還能再快一些。對許多生活節儉的人家來說,有了這些錢,家中再有其他一點收入,便也夠養活一家老小了。雖也要些布料錢,但在他們當地,這種沒有經過染色的粗麻布,價格也并不是很貴。得知殷氏那邊也開始收車輪墊,羅用便讓他那些弟子到各村賣貨的時候,順便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就說西坡村的羅三郎家已經不收車輪墊了,縣城的殷記車輪行要收,叫他們去那里,另外也把那殷記車輪行的要求給大伙兒說了說。至于那些先前沒得到消息,已經在家里做了車輪墊還沒來得及賣的,羅用就讓這些弟子順便給他收回來了,橫豎這車輪墊也是消耗品,備一些放在店中也沒什么壞處,就算賣不出去,他還可以自己用。衡氏父子的造車攤子搬走了以后,羅用這邊便清凈多了,那些想要學做車輪墊的竹鏈的,也都往城里去了,只偶爾依舊還有一些村人會做了一截一截的鏈條過來他這里買,這個東西羅用依舊還是要收的。在這個金屬制品還特別昂貴稀少的年代,用石竹子這個東西來制造車鏈,原本也是出于無奈,竹子的質地畢竟不如金屬,于是車鏈子這個東西也就成了消耗品。初時這些人拿過來的鏈子也是有大有小,待后來從羅用這邊拿了幾節衡氏父子做出來的鏈條回去做樣子之后,尺寸慢慢也就穩定多了,待到這些人都做出了經驗,基本上用眼睛已經很難看出有什么大小出入。事實上,衡氏父子那邊做出來的齒輪大小也不是完全穩定的。通常他們會一次性做出一批齒輪,然后將這些略有誤差的齒輪按從大到小的順序擺放在貨架上。待到拼裝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鏈條,再去貨架上尋找相應大小的齒輪,只要能對上就行了。自此,這燕兒飛的生產基本上也算是上了軌道,剩下的主要就看衡氏父子了,至于另外的零件加工外發之類,畢竟在他們這片地方上,目前也沒有很多個像衡氏殷氏這樣的家族,所以只好留待以后慢慢發展,一時半刻卻是急不來。忙過了這許多時日,羅用終于也能松松神經,每日里只管在家里干些雜活,要么就去地頭上看看。他家那五畝小麥收回來以后,地里頭又種上了豆子,全部種的黃豆,因為他家目前主要還是依靠豆制品掙錢。前些時候,太原郭氏那邊運來三百斛豆子。原本約好是先運一百五十斛過來的,許是因為郭家那邊拖延太久,有些愧疚,于是便大方了一回,頭一回便運了這三百斛豆子過來,這些豆子被羅用在村子里,以五文錢兩斗的價格賣出去大半。雖然春季也能種豆子,但村人不愿意耽誤粟米的種植,所以在他們這里,春季種豆子的人并不多,一般都要等到夏秋,收了麥子粟米之后,再種豆子。在眼下這個季節,家家戶戶都沒多少豆子了,于是羅用最近這批豆子就賣得了不錯的價錢。說到種地這些事,早前剛收完麥子那會兒,羅用也跟人到縣里去交過一回地租。這個地租倒是不重,每畝地只需交二升,只是另外還需交些租腳,作為官府將糧食運往各地糧倉的費用,這個租腳就沒有定數,想來各地應是不同。這時候的賦稅,除了租庸調這三樣,另外就是地租和戶稅。租庸調和地租也是比較簡單明了,都有固定的數額,只那戶稅,又有把它稱之為雜稅的,其中又分大稅、小稅和別稅。這個相對就麻煩些,也沒有明確規定交多少,不同州郡,收取的戶稅總金額也不同,當地官員就根據那個金額,將它們分攤到百姓身上,這一層又一層的,想來油水應該也是不少。待過了秋收,才是真正到了交稅的時候,那時候老百姓家中有糧食,一般官府收稅都在那時候,為了不耽誤耕作,一般徭役也都安排在秋收后和開春前的那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