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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菲爾德還沒有回來,應該還在歌劇院里。遲朗在床上躺了一會,毫無睡意,忽然又想起了勒斯,想著他說的關于“知識”的話,遲朗內心覺得良心不安,給謝菲爾德留了張紙條,又跑到了實驗室里。勒斯還在工作,他表現出了不符合他這個年齡的專注和認真。遲朗盯著他那頭稀疏的白發,默默地找了個地方繼續看書。這個時候遲朗才體會到勒斯是一個多么認真和拼命的人。實驗室里的時鐘每隔一個小時會報時一次,當時鐘指向12點的時候,遲朗準備回宿舍,而勒斯仍然保持著他那副全神貫注的模樣。而遲朗第二天一大早來到實驗室的時候,勒斯又開始了新的工作。遲朗對勒斯的作息時間表示了深深的好奇。然而很快,遲朗也不得不和勒斯一起保持同樣的作息時間。當他認真地看完一本書后,才意識到,如果每本書的知識容量都有這么多,而他要在半個月內把它們看完,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白天的時間還不能完全用來看書,他既有兼職工作,還要跟著鎖匠和鐘表匠學手藝。加上遲朗還受到了勒斯的刺激。遲朗有一份兼職工作是幫老師整理檔案,他無意間看到了勒斯的資料——勒斯今年已經七十六歲了。一位七十六歲的老人,尚且能夠如此地努力。于是他開始提早到實驗室的時間,以及延后離開的時間。奇怪的是,他不覺得疲憊,他獲得了一種心理上的滿足感,就好像自己在學著真正有用的東西,真正能夠在這個世界立足的知識,這比金錢帶來的安全感更為強烈。*終于到了某一個深夜,遲朗也不知道學到了什么時候,在迷糊之中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半,他發現勒斯躺在桌子上,和他看了一天的文獻資料一起入睡。遲朗這個時候意識到勒斯竟然一直是睡在實驗室里的。遲朗站起身來,由于剛剛睡覺的姿勢不對,此時渾身酸痛,他打著哈欠,想了想還是回趟寢室吧。他走出實驗室門后,在走廊的拐角處遇見了謝菲爾德。凌晨三點半,他在實驗室門口不遠處遇見了謝菲爾德。周圍的墻壁泛著黃色,這個地方也沒有星光和月光照進。謝菲爾德穿著燕尾服,眼神永遠溫柔,像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你……為什么在這?”遲朗問他“我從歌劇院回來以后,在寢室里等了一會,沒看到你回來,有些擔心,想過來看一看?!?/br>遲朗有種漂浮起來的感覺,就像他喝酒之后,處于將醉未醉時候的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他有些不自在:“其實不用過來的,在學院里也不會有什么事……不過還是謝謝你?!?/br>謝菲爾德:“你還要回寢室嗎?”“回啊……回?!?/br>他們走進了夜色里,夜晚的風拂在臉上涼涼的,但遲朗并不覺得冷,他覺得自己從沒有這么清醒而浮躁過。“遲朗,”謝菲爾德叫了他的名字。即便這個名字是喝醉的時候不小心告訴謝菲爾德的,但遲朗覺得這也不是件壞事。在這個地方,能聽到別人叫自己的真名的機會已經很少了。更何況,謝菲爾德叫他名字的時候,總能讓他有種被重視的感覺。“你想去看看玫瑰花嗎?”謝菲爾德問他。凌晨三點半的玫瑰。14.螢火蟲之夜“被夜風一吹,清醒了很多,回去也睡不著,不如去看看玫瑰吧?”謝菲爾德提議,“學院里的玫瑰園晚上有螢火蟲,你看過嗎?”遲朗搖了搖頭。“凌晨三點半,說不定還有零星的螢火蟲,愿意去看看嗎?”謝菲爾德的聲音很輕,好像不仔細聽就會消散在夜風里,他的臉上的笑容很真摯,讓遲朗覺得,不接受他的邀約仿佛是什么罪過一樣。“”好啊?!边t朗答應了他,他剛剛睡了一會,現在也不是很困。玫瑰園在教學樓的中央,美名其曰讓學生們在穿梭在知識的殿堂時,也能感受自然的芬芳。夜色很深,玫瑰園里只有不斷的蟲鳴,和間或的風拂過葉子的聲音。他們沿著蜿蜒的小路往里走,周圍全是玫瑰的清香。“你最近看的歌劇好看嗎?”遲朗想找一點話題,但在這種環境中,不自覺地壓低了音量。“還不錯,聽說過幾天會有一部很久沒有演過的歌劇重演,我現在比較期待這個?!敝x菲爾德的聲音也很輕。“我還挺羨慕你的,”遲朗低著頭,“我這幾天在勒斯先生那里當助手,每天都好累啊。你知道勒斯他有多么拼命嗎?我幾乎沒看見過他出實驗室的門……”“我知道?!敝x菲爾德似乎笑了笑,“他在我所見過的魔法師里,算是對于知識最狂熱的人之一,從某種角度說,他挺值得敬佩的?!?/br>“不過我覺得這幾天挺充實的,”遲朗開始總結,“你說人是不是很奇怪。我以前……有大把時間學習的時候,學得不認真,現在學不懂了,反而很想學習新的知識?!?/br>謝菲爾德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遲朗幾乎能把自己的感受都和他說,而謝菲爾德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聽眾,他會始終和遲朗保持眼神交流,而且不會流露不耐煩。他們已經走到了玫瑰園里的長廊處,但還沒有看見螢火蟲。“看來今天沒有螢火蟲了?!边t朗看著周圍的玫瑰,玫瑰們全都隱在黑暗之中,只有幾朵被月光照著。不過他也不覺得遺憾:“也沒關系,可以改天再來看?!?/br>遲朗忽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人說話的聲音,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緊接著謝菲爾德忽然拉著他的手,帶他躲到了長廊的后面。遲朗稍稍一掙扎,謝菲爾德將手搭在了他的背上:“別動?!?/br>遲朗不敢動了,他的背部忽然僵硬了起來。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從小路的盡頭迎面走過來了一對情侶。那女生小聲地抱怨著:“都跟你說了,已經三點半了,不會有螢火蟲了,一般都是晚上七八點來看的?!?/br>“七八點人太多了?!蹦悄猩鷵狭藫项^,“沒有螢火蟲,也有玫瑰啊,玫瑰也是好看的?!?/br>那女生有點不太高興,但向前走著走著,那男生遞給了她一只玫瑰。她的臉紅了紅:“好吧,原諒你了?!?/br>然后他們開始接吻,在月光之下,在玫瑰叢里,接吻。遲朗收回了視線,他對于這種場面懷著一種難為情。遲朗不太確定,謝菲爾德是不是輕輕地笑了一聲。好在這對情侶沒有親很久,遲朗再看過去的時候,他們倆正拉著手看著對方笑。謝菲爾德忽而輕輕地念了一段咒語,他的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仿佛只是隨意用了個魔法。像是夢里一樣,從玫瑰叢里飛出了幾只螢火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