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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稀罕,也不知能不能吃敢不敢吃。“這是侯府秘制的金丹,能續命的?!敝俪缣谜J出來了。“那崇堂先生你快吃!”初五又給他塞到嘴邊。這一會兒功夫仲崇堂呼啦啦被他塞了一把藥,吃得有些倒牙,奈何命在旦夕也只得乖乖叼住嚼嚼咽了。先前那一把藥吃下去雖不解毒,傷處痛癢漸漸消減許多。這一顆再吃下去,也不知是不痛不癢自己覺得好了還是真見了效,似乎精神許多。抬抬手,輕易就抬到自己眼前。“這藥這么好,那個沈先生要是多給幾顆多好,我再求求他去!”初五睜大眼看著,轉身想出去再乞藥。“傻初五,你當是飯嗎?還能可勁吃?!敝俪缣靡皇謸谱∷?,手上還是沒什么勁力,初五倒是聽話轉回來了?!昂罡睦m命金丹藥性極猛,不過一時強心提氣,吃多了反傷自身。我倒是也沒什么好傷的了,早晚要死,再來一顆兩顆也無妨??偸琼f侯爺小氣,只給他們一人身上帶著一顆,沈為富已經把自己的一顆給我了,很是仗義?!?/br>“崇堂先生……”初五皺著臉,膽戰心驚地問道:“侯府能不能救你?”“師出無名,就是把咱們帶離此地也難,沈為富盡力了?!敝俪缣脫u了搖頭,道:“蘇管家和孫四壁都傷在殷鑒山莊一戰,兩大高手不能動手,侯府再剩下來的人不多,真跟仲家幾位長輩和一船青壯打起來,勝算不大。沈為富是用侯府的威名震著,賭仲家也不敢真動手。仲家一貫行事謹慎,輕易不會再有人下船,侯府也不會再出來什么人……要是我還好著,硬帶你們過去,沈為富還能編排個由頭說是暫押下來,現在我不能動,初五,依你的水性能不能把初六帶過去?”初五聽得半懂不懂,只知道仲崇堂要設法讓他兩個先走,用力搖了搖頭?!八?,我帶不動!”仲崇堂苦笑一聲,道:“你還好說,你不過是偷學仲家功夫的罪名,崇彥都沒拿出來跟沈為富說。侯府要保下你容易,也樂得削仲家面子。初六就是能帶過去,有覃中呂他們一干人在,侯府也未必肯留他?!?/br>兩人一起低頭看看鼓著小肚皮四仰八叉地躺在一旁的初六,這笨孩子睡得呼呼的,全然不知道這世間除了一個小小船艙并無他容身之地。“初五,你能走就自己走吧?!敝俪缣玫?。初五抬頭看著他,仍是用力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你設法上到侯府的船上,把這一路所見所聞所知都告訴他們,務必提醒他們,小心三尸門余黨,小心覃中呂的蛇?!敝俪缣玫?。初五仍是堅決地搖了搖頭。“聽話,趁我現在還能動彈,你快過去?!敝俪缣门滤恍?,又補了一句:“你過去之后再要回來,我也管不了你?!?/br>“我不走!崇堂先生你別讓我走!就讓我陪著你們好不好?”初五邊搖頭邊哭起來。“豬鍋鍋……”初六也被吵醒了,哭著爬向初五,扒到他身上不下來。初五張開手臂抱著他,兩個哭作一堆。初六瞧著初五哭得傷心,竟也不嚎啕了,一邊嗚嗚啜泣著一邊伸著小手去擦他的臉,手笨,一下一下拍在初五臉上。初五看他這么笨,更覺得不能丟下他,緊緊抱住大搖其頭,亂七八糟地喊著不走不走就不走。“誒呀誒呀,”仲崇堂手足無措,一世英雄至此拿這兩個小孩子毫無辦法,救不了護不住也趕不走,直想抱著他們一起哭,仰靠著被子躺倒,深深嘆了口氣,道:“初五,你讓我怎么忍心?”“崇堂先生,我又怎么忍心?”初五吸吸鼻子,反問道。仲崇堂聽得一愣,他把初五當孩子,初五可沒把自己當孩子。說到底,仍是他把初五帶倒了這一步,種種情勢趕著他長大成人。一時心中五味雜陳,只覺得死也死不安心,無論如何不能丟手。“好,我不趕你了?!敝俪缣米鹕硗跷逋趿?,無法可想,也只得認了?!霸蹅兙痛粼谝惶?,活一起活,死一起死?!?/br>“嗯!”初五重重點頭,道:“咱們拉鉤,都不許反悔!”說完抱著初六更挪近些,小指勾著初六一根小小的大指,一手撈著仲崇堂的手用大指勾著他小指,再把他大指拽到初六的小指上,輕輕按著,大中小三只手團團地拉了一圈勾。仲崇堂搖了搖頭,又跟初五輕輕點了點頭,初五掛著滿臉淚就破涕而笑了。初六并不知道這是在干什么,咿呀叫著,仰頭傻乎乎地看著初五笑。仲崇堂偏頭向船艙兩頭望出去,天色漸漸昏沉,不知不覺已經在這渭水之上耗去了一日,也不知還有沒有下一日,還能有幾日。沈為富同仲崇彥仍是分立漁船兩端,吵也吵累了,靜立許久,聽著船艙里隱隱約約傳出來的聲響,聽不真切,各自心下轉過了無數念頭。仲崇彥有時冷笑一聲,沈為富便回禮般笑上一笑。天色愈昏朦,對面看著也有些辨識不清笑意,總是各自不懷好意。黃昏水漲,不僅浪頭更大,一波一波撲打在船舷而后散落的水花還夾雜著道道飛濺的雨絲,最初只是一陣細雨,忽而幾道勁風過去,雨絲變作大顆雨滴嘩啦啦砸落下來,隨風亂舞,澆得人一頭一臉。仲崇彥站得筋骨酸脹,越來越是不成。沈為富把鐵骨扇展開舉在頭頂,給眼前擋些雨,只盯著他一舉一動。又是一道大浪過去,船身一晃,仲崇彥腳下一滑索性落下船舷,提刀向前趕了幾步。沈為富只等他一動更動在前頭,飛身上了船艙頂上,一步不差就站在船身中軸之前,鐵骨扇展開,靜等著他過來。仲崇彥并不向前趕,他就站在船尾,并不低頭看向船艙里面。抬頭迎著雨,也迎著沈為富笑道:“沈先生,仲崇堂傷重,是不是?以他的脾性,這許久都沒跳出來,沒讓所有人都只看著他一個只聽著他一個,他傷重得爬都爬不起來了,是不是?”沈為富翻手劃過鐵骨扇,冷聲道:“我哪管那許多,我只管你不許過來!”仲崇彥仰天笑起來,越笑越是得意,笑得渾身都抖顫著,大喝道:“好!我們不能過去,你們也不能過來,公道!咱們就兩下看著,就看著他活活耗死在這條船上!死無葬身之地!”沈為富沉著臉,話都不想再接一句。“哈哈哈我回船了!風急雨大,沈先生也請回吧!”仲崇彥抱了抱拳,放聲道:“沈先生請放心,沈先生也請記著,誰再上來,誰再動他們,誰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誰家的名號也都別在江湖上拿出來了!”第六十二章“好!說得好!”沈為富大喝起來,還拿著鐵骨扇拍了拍給仲崇彥捧場,帶著內勁吐氣開聲,盡力喊得兩邊大船上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