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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巴著掉淚,紅嘟嘟的嘴唇扁著,搖頭道:“看不出來?!?/br>“總覺得……沒那么簡單,帶著走吧?!比~尉繚道。“你就是多事?!狈馄狡降?。葉尉繚跟他笑笑,轉去問那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哪里人呀?幾歲了?你爹爹mama在家里嗎?你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你要是能說出來我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我叫鶯時,十一歲,我爹,我娘嗚嗚嗚……”鶯時一說起爹娘又開始哭,哄也哄不住。“別哭了!都起來,走了!”封平平兇道。“嗚哇——”鶯時哭得更厲害了,葉尉繚往封平平馬屁股上踢了一腳,趕他往前頭去帶路,自己跟在轎子旁繼續細聲細語地哄著鶯時說話,陸續問出來,她家大約在歧坪不遠處的山村里,姓王,是一家獵戶。有一日山雨過后她在山坡上采蘑菇,跑得遠了,遇見山林里的仙女。仙女把她帶到歧坪,然后這兩個轎夫就一路抬著她跑到這種地方,回不了家了。鶯時說著又嗚咽起來,前頭轎偏頭斜她一眼,低聲嘟囔了一句。“這位兄弟說什么?”葉尉繚耐心問道。“又不是我們想跑這么遠……到地頭可得把銀錢給足了?!鞭I夫高聲一些說道。“那婦人把小姑娘交給你們就走了?沒說往哪去?她總得在地頭等著你們,好補足銀兩吧?”葉尉繚問道。“不是她派你們來的嗎?怎么還問我們?”轎夫反問道。“她……飛鴿傳書指派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比~尉繚笑道。“那我什么時候能回家呀?”鶯時哭道。“快了,就到家了?!比~尉繚道。翻過一帶山包,再往前去便是連綿起伏的沙丘,封平平前頭帶路沿沙丘頂上走著,小轎居中,葉尉繚跟在最后。一路行來比山道還要艱難,風沙遮眼,日頭毒曬,鶯時哭得沒了力氣,好久不聞聲息,葉尉繚時不時跟上去探頭看看她。封平平走在最前,時不時回頭來看看他們。總覺得何止三里半里地,十幾里也有了,到一處極高的沙丘,馬也上不去了。封平平下來牽馬,到了頂上再回來幫葉尉繚牽馬,兩個轎夫手足并用,總算把小轎扛了上去。上去之后另一邊是斷崖一般的陡坡,幾乎直落而下。坡底下,不遠處可以看到一池深綠的水,水邊一片草地立著幾株綠樹,還有一個干枝搭建的屋棚。“這是你們歇腳的地方?”葉尉繚問道。“嗯,下去吧?!狈馄狡降?。說完一拉,徑直把他扯到身前,小心抱住他受傷手臂將他整個人都藏到了懷里,不等葉尉繚說句什么,往后坐倒,而后翻身向前裹著他一路滾下沙丘。“初六……”葉尉繚的聲息被淹沒在滾落途中。那兩名轎夫看看他二人又對看了一陣,只得棄了小轎,其中一人抱上那小姑娘,先后也從沙丘上滾落下來。到了沙丘底下,葉尉繚終于能從封平平懷里掙出來,坐到一旁,一邊往外吐沙子一邊憤聲道:“初六你……我自己長腿了!你就是一定要帶著我跑,帶著我滾,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腳會陷進去,會摔,你胳膊還沒長好?!狈馄狡胶唵握f道。“那頭不是一個山口嗎!”葉尉繚尚算完好的一只胳膊猛一揮指出去,戳向另一側兩座沙丘之間的凹口,喝道:“為什么不走那里!”“遠?!狈馄狡秸f得更簡單。葉尉繚也不知是氣,是笑,忍了兩下還是笑起來,道:“也不知道誰拿誰當小孩子?!?/br>第三十七章兩名轎夫帶著鶯時下了沙丘,兩匹馬也斜著慢慢溜下來了,只余一頂小轎高高地戳在沙丘之巔,瞧著滲人。“搬下來?”封平平問道。“不用,要是有人經過,遠遠看見就知道了?!比~尉繚道。葉尉繚交代那三人先站著,他跟著封平平走去屋棚。聽起來沒有人聲,走近了不見人影,推開干枝捆扎的一扇小門,抬眼就能看到整個屋棚里頭,橫闊丈許,四面漏風,中間擺著一個歪歪斜斜的木桌,桌面也是干枝捆扎,旁邊還有一個樹墩充作椅子,再就是墻角兩個陶罐,一堆不知放了多久早已風干的草棵,其中有一種草莖上生滿尖刺。沙地,看不出近來有沒有人走動。葉尉繚跟封平平對看一眼,他搖了搖頭,也沒什么頭緒。葉尉繚于是叫外面那三人進來,稍事休息,唯一的樹墩給鶯時坐著,又給她一些rou干清水哄著吃。兩名轎夫也拿出面餅各自吃下,鶯時還分了他們一塊rou干,大約吃著難以下咽,于是找人分擔。吃飽喝足之后,兩名轎夫低聲商議幾句,由一人出聲問道:“兩位好漢,那銀子……”“兩位問誰?”葉尉繚笑道。“問……你?”那轎夫猶豫著來回看看他兩個同中間坐著的鶯時,道:“人也抬到了,你們不是那婦人派來的嗎?既然她不在,那你們把銀子給了吧……我們這一趟可不容易……”“我們不是那婦人派來的,我騙你?!比~尉繚有意無意地搭手刀柄,笑道:“要沒遇上我們,這里也沒有那婦人,你準備跟誰要銀子?”轎夫一臉焦急地來回看看,終于盯到鶯時臉上,聲息也急得抖顫,道:“他們不認,那你……”葉尉繚低頭看著鶯時,鶯時眨巴著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封平平原本一直從干枝縫隙里盯著屋棚外頭,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三人靜等著那轎夫說下去,只是他沒能說完,屋棚外面忽然響起一串馬匹嘶鳴,甚是凄慘。封平平一閃身到了門外,只看見那兩匹makou吐白沫,抽搐著栽倒。那兩名轎夫趴在門口看著,都嚇得面如死灰一般。葉尉繚仍是站在鶯時跟前,仍是低頭看著她,動也沒動,冷笑道:“是你下的毒,對吧?”鶯時抬眼看著他,展顏一笑,仿佛一朵浸透毒汁的花。“初六!看看他兩個中毒沒有!”葉尉繚一雙眼牢牢盯著她,一邊向門外喝道。封平平退回門口,搭手握住兩名轎夫手腕探脈息,左右看二人面色。二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封平平翻手從包袱里摸了兩顆藥丸出來,往他二人嘴里塞。左邊一個猛然跪倒,一手按在胸口,疼得大張著嘴喊不出聲,跟著狠狠地往外嘔,干嘔幾聲,再一下嘔出大團大團的血塊。右邊一個仍是直挺挺站著,還出聲叫他的同伴,一邊叫,一邊口鼻耳同雙目緩緩流下成行血跡。封平平舉著兩粒藥丸,站在他二人中間,無可著手。“初六……”葉尉繚聲息漸低。“沒救了?!狈馄狡降?。他落手捉刀,邁步站到鶯時跟前,身后那兩人一跪一戰先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