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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公主召尚章前來所為何事?” “尚章文采風流,自然是替我寫幾個字?!?/br> “敢問公主是要寫什么?”任尚章問。 宣華微翹起唇,極其自然地輕吐出三個字,“廢夫文?!?/br> 不事生產且yin亂 他并不是愛大驚小怪的人,然此時聽到這三個字,卻怔住。 南梧女子,若有品級者,可以廢夫,稱廢夫文,如公主這般尊貴之人自然是可以以一紙而廢夫的,只是……公主這一著來得著實突然,他就在公主府,這樣的大事可從未聽到半點風聲啊。 不過是半晌,任尚章便平穩了面色,說道:“廢夫事宜,茲事體大,公主可是已決定好?陛下那邊……” “尚章動筆吧,其他不必多言?!毙A回話,看看案上干了的硯臺,朝外喊道:“來人——” 候在外面的玉竹輕推門而入,“公主?!?/br> “磨墨?!?/br> “是?!庇裰裢顺鋈?,一會兒,五十多,臉上生了重重皺紋的太監趙如意進來,見過宣華,便跪在長案前,放了水在硯臺內開始磨墨。愛璖覜濪 宣華并不太喜歡趙如意。此人雖為男人,雖是凈了身的男人,卻還好色,還好的是男色。南梧國內,好男色并不稀奇,許多名門大戶內都養了孌童,許多有身份之人偶爾也去男風館獵奇。她原來只是微微有些看不慣,然而自從那個斷袖安上她宣華公主駙馬的稱號后,她的看不慣就變成不喜歡了。 她不那么喜歡趙如意,可趙如意卻有一手磨墨的好本事,不濃不淡,書寫流利,從不灑出一滴來,而且還喜歡玩花樣,拿花瓣或是香料配墨,最拿手的梅之魂與桂之影最為她所愛。讓她不得不包容他的好色之性,長久地留他在身旁。所以說,人不論貴賤,總要有一項能讓自己生存的本事。 趙如意磨墨時,任尚章問:“不知公主欲以何理由廢駙馬?” 宣華嘴角又微微揚起,卻是稍帶諷刺:“理由,尚章還不知道么?” 任尚章那書生氣的凈白臉上竟染了些紅,局促地垂下眼去:“尚章……尚章不知……” 宣華忍不住又噙了些笑,玩味地看向他,“自然是好逸惡勞,不事生產,還有……”她暫停了話語,把玩起面前案上的小紫毫,慢慢吐出后面的話,“狹戲男人,yin亂府邸。尚章是否覺得,我對他太過留情面了呢?”因為事實不是他狹戲男人,而是下賤地被男人狹戲。 “咳……”任尚章尷尬地輕咳了一聲,而后仍低著頭,說了句:“公主……仁慈?!惫鲿U駙馬,早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然而相安無事兩年,旁人本已忘卻,沒想到公主卻突然行動了。 “公主,墨好了?!痹谝慌宰屪约菏譀]有存在感的趙如意此時才輕輕開口。 “你下去吧?!毙A看向任尚章,示意他提筆。 任尚章握筆對著面前白色紙張靜思少傾便開始寫,本是草擬,卻也順暢得無須修改,宣華看著他手下的遒美健秀的黑字, 不禁微微噙笑。 “公主——”門外傳來玉竹的聲音。 宣華側過頭去,稍有詫異,“何事?” 玉竹說道:“公主,駙馬求見?!?/br> 這一下,宣華更詫異了。這人,竟是這么能挑時間? 她還不以為意,任尚章卻頓了筆,為難地看向她,眼中有些慌張。同住公主府,他與駙馬見面的機會自然不會太少,駙馬此人,確實有些無所事是,有些放浪輕浮,有些違背圣賢之道……然而,他兩人總算是熟識,若讓他知道自己正替公主寫廢夫文,只怕是有些不好。 人中妖物鐘駙馬 “讓他進來。 ”宣華一副疏懶的口氣,主要是想看看此人來書房來做什么。 當玉竹在外面推開門時,任尚章不露痕跡地輕拈起桌上白紙的右下角,蓋至左下角,將那寫了一半的廢夫文疊了起來。 宣華低頭,隨意將折了的芙蓉色長裙捋了捋。 聽見踏過門檻的腳步聲,任尚章抬起頭來,見到鐘楚時,忍不住愣了愣??v使鐘駙馬有諸多不好,縱使私底下,他也覺得駙馬丟了男人的臉,可卻不得不承認,駙馬真的是生了副好相貌。一副,男人不該有,男人盡是不屑與嫌棄,可連男人看了也不得不在心中嘆服的好相貌。他自己也時常被人夸贊玉樹臨風、一表人材,可與駙馬相比,著實差得遠。 今日,駙馬似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才來的。 平日里,駙馬會隨意束發,任多余發絲垂于肩上臉龐,不知是懶散還是有意,總讓人覺出幾分嫵媚之態;身上衣著也多是舒適柔軟且不羈??傊?,就如同子衿苑里那個儀表堂堂說話卻實在不斯文的宋三郎所言一樣:駙馬,哪怕是平時不好男色的人看到他也想拉他上榻如此這般一番……宋三郎那時的原話很是粗魯齷齪,他那時也極為不屑地走開,今日想起來,卻覺得真是有幾分對。 而今天駙馬的裝束卻很有些不同。嵌有青玉的銀冠熠熠閃著光芒,如流水的發絲自冠下輕泄而出,貼于滾有藍邊的白色錦衣上。那一身錦衣制得精致非凡,且全身上下無一絲褶皺,腰間一條白玉緞帶,垂著結花長穗宮絳,慢步輕踱間,藍色的流蘇隨白色錦袍擺動,迷了人的眼。 他朝長案愈走愈近,燭光中那玉白的肌膚、明亮深邃的眼眸,如點絳的薄唇漸漸清晰,一下子連屋中紅燭光芒也被奪去大半。 “楚見過公主……”他說著看向宣華對座的任尚章,輕輕一笑,“卻不知,原來任大才子也在此,到是比我這駙馬捷足先蹬了?!?/br> “咳……”任尚章忍不住失了態,立刻移過了臉。這駙馬……不笑還好,還是個世間少有的俊男子,讓他都有些失神,這一笑,煞是勾魂奪魄,那一雙眼角本就微微上挑的鳳目風情倍增,立刻就變成了個撩人的妖物,正好應了宋三郎的話……哪怕是平時不好男色的人看到了也想將他拉上榻去…… 發覺自己想入非|非了,“非”的人還是堂堂宣華公主的駙馬,任尚章頓時紅了臉,強迫自己挺直了腰身。 “駙馬哪里的話,尚章只是……只是……”駙馬似乎是說他有意來接近公主,這是大大的冤枉了他,他可不會做那種喪門辱德的事,可實話,卻又不能說,看駙馬這樣子,若是知道公主馬上就要廢了他,可不是如遭晴天霹靂?任尚章支吾著不知該怎么回答,偷偷抬眼去看宣華,卻見她臉上已有不悅之態。 公主見到駙馬,大半都是不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