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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生被方家撿走,陵越也被路過的紫胤真人帶走。地點?不如選在琴川附近,反正他只要不干預,陵越肯定會被紫胤真人那個愛撿人的家伙帶走的。打定主意,少恭便直接從弦音閣在的時間點回溯到了烏蒙靈谷滅族五年前,地點琴川。“這里就可以了吧?來了……”少恭將陵越往地上一放,便躲了起來,他的魂魄被那少女不知道用什么補上了,此后自然不必再受裂魂之痛渡魂之苦,修為也回到他身為長琴時期的巔峰,如今他想藏,紫胤真人一屆劍仙也難以察覺。“這里怎么會有一個孩子?”紫胤真人停下看著昏迷的陵越喃喃自語,四處看去并無一人,猶豫片刻卻還是將人帶走了。待紫胤真人離開后,少恭靠在樹上仰頭看天,如今他該何去何從呢?前世他也曾想過自己魂魄完整后要如何,大約就是找到巽芳,然后和她一起,可是后來……蓬萊之戰他和屠蘇雙雙傷重,屠蘇被慳臾帶走后散了魂,他卻在將死之際看到陵越,便偽裝成屠蘇的樣子騙了陵越,說自己是屠蘇,魂魄被少恭暗算入了少恭身軀,歐陽少恭卻不知何去何從了。千載渡魂,他最擅長的便是偽裝。陵越信了他,不僅救了他,還待他一心一意,可是三年,他竟然愛上了陵越的溫柔細心,也便更妒恨得了陵越愛的屠蘇,他們互為半身,何以屠蘇就可以被人愛,他卻要世世受別離苦?所以他故意讓陵越發現自己不是屠蘇,然后親手殺了他。那時候他被陵越蠱惑,如今都有些忘了自己曾經想過的美好生活,那些暢想都被陵越一點一滴腐蝕,陵越果然是毒!痛么?少恭摸了摸胸口,苦笑,前世陵越救他一命后來親手殺了他,而之前陵越以命換命救了他,他又用別的交易救回了陵越……握緊手中那裝著誕子丹的瓷瓶,少恭低頭,輕嘆,“陵越,你救我兩次,殺我一次,又被我救回一次,日后,我們兩清,各不相欠!”說著少恭仰頭大笑,眼中笑出了淚,抬手直接擦去那滴淚。陵越,日后你愿意如何與屠蘇相愛再與我無關,我歐陽少恭,和你再無瓜葛!數日后,蓬萊島旁邊的海上飄著一艘小船,少恭站在船上,看著那已經變成一座廢墟的蓬萊,他還是晚了一步,天命不可逆,他已經比前世蓬萊覆沒時早半月回來了,可還是晚了。“你回去以后,切記,天命不可改,否則必遭反噬?!?/br>少恭如今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原來一切哪怕重來,卻也不可更改,蓬萊終將覆滅,烏蒙靈谷怕也逃不過滅族,只是這一世這滅族之人不會是他罷了。歐陽少恭沿著海岸找到巽芳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依舊是鶴發雞皮,少恭將披頭散發的巽芳帶到客棧等她醒過來。巽芳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如玉公子坐在窗前彈琴,恰如流水的聲音讓人聽了舒爽。可她心里卻如同數九寒冬。“少……少恭……”嘶啞衰老的聲音一出口,巽芳便捂住口,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她想捂住臉,又看到化作白發的頭發,只恨不得暈過去,再也醒不過來。“巽芳”少恭依舊背對著巽芳撫琴,琴聲悠然,“巽芳,如今我治好病回來了,你愿意見我么?”巽芳搖頭大哭,“不,你認錯人了……不……”少恭停了彈奏,嘆息一聲,看著窗外斜過來的桃花枝,“那你是打算再也不認我了么?”巽芳剛要開口,少恭又道,“想好了,如果你說是,那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巽芳了?!?/br>巽芳咬著嘴唇淚眼朦朧。“巽芳,我想知道一個問題,你當初可以不嫌棄我是一個怪物,為什么如今便不信我同樣不會在意你的容顏?”他想問,前世那么多年,為何她寧愿以仆人身份陪伴,也不曾想過他會待她如初?只肯最后陪他一起赴死,他當真那么膚淺只認她的青春美好?不肯接受她的容顏老去?巽芳咬著唇默默的哭。少恭最后填了一把火,“難道你只是想用我怪物的身份來襯托你的美好善良?”“不!不是!”巽芳終于喊出來,“是我怕,我怕我最美好的樣子不在了,不再是你心目中那個完美的蓬萊公主了!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不是怪物,你是天下最好的人,而如今的我配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啊……”說完,巽芳的哭聲接連不斷,少恭沒有轉身,他如何不知巽芳不愿他見了她如今的模樣?“我想陪著你……可是不是這幅樣子,我想用最好的樣子,哪怕你以為我死了,哪怕你愛上別人,可是最好的你要最好的我來陪伴,如今我已經不再美好,所以我不想……”“不想我知道么?”巽芳沒應聲,可卻等同默認。“好,那我最后問你一次,你還愿意做我的妻子么?若愿意,我娶你,若不愿,日后我便只將你當做長輩?!?/br>巽芳苦笑,“能嫁你是我之幸!可我不愿,我不想日后他人指責你少夫老妻,讓他人戳你脊梁骨!”“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便只是我的長輩,便喚做寂桐吧?!?/br>“寂桐?寂靜無聲之桐……”歐陽少恭轉身離開了房間,不多時小二送來了一套衣服,附帶一個面具,那是前世寂桐的裝扮。此后巽芳便成了寂桐,她和少恭誰都沒提今日的事,似乎這場質問沒有發生,他們只是普通的長輩與小輩,也并不曾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一般。夜里少恭坐在窗下撫琴,白日里聽著巽芳的一番說辭,若是三年前,他怕還是會痛恨或者痛苦的質問她,如今卻心平氣和的很,想來是他變了,經歷兩番生死,又全了魂魄,他如今沒有什么執念了,日后該如何呢?不如做個大夫懸壺濟世(尋找試藥的人)好了。想著又算了寂桐身體,三日后便可以動身離開了。琴川,這里是他身為歐陽少恭長大的地方,有他從小的玩伴,也有青梅竹馬,只是他如今還不想踏足這里。前世,他倒行逆施,與天為抗,將琴川的百姓做成焦冥,而今這些人卻還活著,熙熙攘攘的熱鬧極了。少恭站在距離琴川一步之遙的地方,許久卻不曾踏步。“不進去么?”寂桐見他沉默著不動,這樣的歐陽少恭不是她所認識的,如今她和少恭在一起幾日,卻敏銳的察覺到少恭和曾經他們在蓬萊時候的不同了。“是因為這里有不好的記憶么?”“不好的記憶?”少恭回神看著寂桐,“是啊,確實有,不過已經過去了。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