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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大,樓層很高,寬大的落地窗,外面繁復的景物,鄒閣臣沖了澡出來,身上穿著浴袍,散發的仍舊是熟悉的浴液的味道,他就是這樣講究。 房間里很安靜,有一種四下無人的錯覺,我盤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上,看著窗外,有一種蕓蕓眾生的錯覺。 這個城市足夠的擁擠,也足夠的繁復,足夠的生機勃勃,也足夠的落寞可憐,不過落寞可憐的不是深圳,而是追不上深圳的人。 八點二十,趙小川過來敲門,提醒鄒閣臣是時候開始準備了。 我清晰的聽見鄒閣臣起身,還有拿東西的聲音,腦子無比清醒,身體卻無比困頓。 鄒閣臣換好衣服,走到陽臺,就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正扣著腕表,一邊說話,“換衣服?!?/br> 我回過頭去看他,他卻沒有在看我,眼睛眺向遠處,不知道遠到哪里去了。 我抓著前面的扶桿爬起來,折回房間,將行李箱打開來,其實都差不多,想了想,拿了最上面的一件。 鄒閣臣不知道什么時候折回來,站在我身后,“那件白色的?!?/br> 我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看見箱子最右角的白色禮裙,我都忘記原來自己還帶了這樣一條裙子。 到達會場的時候,已經九點一刻,會場門口專門有人在門口侯著,見著鄒閣臣來,連忙過來引路。 我一步一步的跟在鄒閣臣的后面,我不能跟丟了,因為好像,除了鄒閣臣周圍這小小的空間,我已經找不到我的容身之所了。 前面的服務生引路,繞過暗流著紙醉金迷的會場,見到了做東的秦明秦先生,旁邊還有他的夫人文頌。 離著秦明仍有兩三步距離的時候,鄒閣臣卻停了腳步立在了原地,恰巧秦明轉過頭來,兩人相視而笑。 熟稔,至交。 文頌聞聲回過頭來,“這么久?秦明果然還是面子不夠大?!?/br> 鄒閣臣走過去,聲音是從沒有見過的輕松隨意,“堵車?!?/br> 秦明嗤了一聲,“少來?!?/br> 有服務生替鄒閣臣端了酒過來,鄒閣臣伸手接過,仰頭將杯子里的酒一口而盡,“我自罰?!?/br> 秦明攬過一邊的文頌,臉上一副坦然的表情,“這小子又來這套?!?/br> 文頌輕笑,眼神卻一下子就轉到我這邊來,我往旁邊側了側避開她的視線,卻聽見文頌說話,“這位是?” 我不得抬眼去看她,我看見她分明就是在看著我,我害怕下一秒大家聚集過來的目光,害怕鄒閣臣指著我,然后難以啟齒。 然后我聽見鄒閣臣的聲音,說話的樣子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似的,沒什么能讓他介懷,“季景行人呢?” 鄒閣臣顯然不想回答,所以出言把話岔開,文頌卻出言打斷,“旁邊這位是?” “最近鬧頁巖油革命,你們中東投的鉆井……” 哪怕男人不如女人敏感,一瞬間,秦明也覺出味來,嗤笑著看著鄒閣臣,“別扯了,扯哪呢?” 我大約感覺到,在最好的兄弟面前,他并不想撒謊,可面對這樣的事實,他也并不想說實話。 我抬頭去看鄒閣臣,他剛好側過頭來,我看見他眉目之間分明的為難,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的時候,真是過的長了,見得多了,是什么都會可能見到。 其實他可以不用這么為難。 俯身鞠躬,三十度,很快的,又直起身子,我拿出了我平生所觸及到的最專業的笑容,就像銀行的柜員,公司的前臺,機場的空乘,“秦先生,文小姐,我是鄒先生的秘書,我姓肖?!?/br> 文頌表情定了定,隨后依舊燦爛,“好漂亮的秘書?!蔽捻炋籼裘?,“難怪上高中的時候,我沒追上你?!?/br> 我沒能看見鄒閣臣的神色,可是還我能聽見他的聲音,我第一次聽見他跟人開玩笑,“這個玩笑再開下去,接下來可能少不了一場兄弟反目成仇的大戲?!?/br> 秦明看著鄒閣臣,“這事我知道的可能比你自己還清楚,因為你不在乎,而我在乎?!?/br> 鄒閣臣笑,“這倒是我的錯?” 從零零散散的對話里,我間斷著聽出來,文頌和鄒閣臣是高中同學,文頌追求過鄒閣臣,沒有成功,畢業后,也就沒了聯系,后來見面就是鄒閣臣見到秦明的女朋友,發現那人就是文頌。 鄒閣臣和秦明沒有聊的太久,就分別進去會場去了,其實秦明為鄒閣臣接風根本就不需要像這樣,之所以弄出這樣的排場,是因為總要有一些說辭,讓稍底層的人,能有機會接觸到他們想接觸的人,有了溝通,互利共贏,商人本性。 鄒閣臣站在會場偏南的位置,過來說話的人,來來去去的,像是不會完了似的。 來來往往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翹楚,他們懂得把握時機,他們清楚還什么時候出現,說什么樣的話,然后什么時候離開,他們懂得察言觀色,懂得抓住一切所能抓住的。 我立在鄒閣臣的旁邊,看著人來了又去,他們也都會看我,也絕不會多看我,他們懂得的,眼觀鼻,鼻觀心,人們理所當然的選擇忽視。 最終我沒有站住。 哪怕無處可去,我還是選擇退離開鄒閣臣身邊,我沒有告訴他,他很忙,不會有時間聽我說話,更不會同意我的想法。 兜兜轉轉沒有找到出口,卻轉到了會場的正后方,是一片很大的綠地。 樹木葳蕤,芳草蓁蓁。 所有的植物里,我只認識雞蛋花,我在一片叫不出名字的雞蛋花中間,看見幾棵樹,開著一樹的雞蛋花。 光線的原因,并不太辯的清楚顏色,影影綽綽的只覺得像極了白色的梔子花。 只是梔子花的植株并不像這般大。 踩著階梯想下去,卻不想一腳踏空,心揪著還沒能來得及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拽了回來。 頭頂傳來聲音,“你應該謝謝我?!?/br> 我回頭過去看他,正好他適時的放開我,我看見他的臉,眉清目秀,豐神俊毅,我說,“謝謝?!?/br> 我看見他挑了挑眉看著我,“小姐不用如此將生死置之度外,活著總是好的?!?/br> 我大概還沒有到那種以為摔下幾級階梯就能死去的那種地步,他這樣說,或許是誤會,或許是嘲笑。 我說,“我沒那么執著,死了算了,活著也算了?!比缓笸碎_兩步,“謝謝你?!?/br> 我看見他不可置否的笑,沒有說話,然后就是身后門邊傳來的聲音,“肖小姐這話真是好哲學,不動聲色的把別人的恩情推的一干二凈?!?/br> 我轉過身,看著符詩一步一步的走到我面前,看著她的眼神盯的我毫無去處,聽見她說,“你平時就是這么騙男人的么?” 我在她面前沒有尊嚴可言,不光是她,我在所有人面前都沒有尊嚴可言,別人不知道自己,可是自己總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