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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在腳踝的彈力繃帶上, 宋茵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想起了郁靜琪那翻無厘頭的話,一會兒又想起邱醫生叮囑她好好休養…… 彈力繃帶是她上臺前綁的, 為了不讓它再扭到, 她纏的比平時緊,經過一場運動劇烈的舞蹈, 腳趾已經因為缺氧而微微發紫,她也是脫了舞鞋才發現。也正是因為缺氧,所以跳了這么半天,她的腳踝是麻木的,沒有痛感, 也聽不見骨頭咔擦咔擦活動的聲音,只有繃帶收緊的壓力,仿佛已經捆到了骨頭里, 叫人心慌。 上臺前只顧著考核不出岔子, 她沒有時間考慮其他。 這一兩年,她的傷其實常常處在復發、理療、零星恢復一點、又復發的死循環里。舞蹈生很忙,無寒暑日復一日地花時間練習基本功, 才能保證狀態。 這意味著,每次受傷, 她得花比養傷更長的時間才能恢復到技術的巔峰。 為了養傷, 宋茵這兩年請許多次假, 多的一個月, 短的一兩周,沒有一次是養得徹底的,都是差不多能正常行走,便回歸了課堂,她害怕被人甩得太遠。 老師的喜愛、領導的重視,舞團的合同……她擁有的這一切都是舞蹈帶給她的,唯恐落在人后,一切便都被人頂替了。 可是現在,宋茵卻忽然后悔了,為什么不在第一次扭傷便好好請兩個月長假休養至徹底康復呢?這么長時間以來,零零碎碎請過的假,其實早已遠遠超過了兩個月這個期限。 宋茵有時候養傷甚至隱隱會想,假如這有一天她的腳踝真的廢了,以后改行得做點什么才好? 然而沒有答案。 宋茵想不到離開舞臺未來會是什么樣子。 她嘆了一口,快速俯下身,去解繃帶。不管傷成什么樣,就算需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她這次也下定決心要將它養好了。 彈力才松開的瞬間,缺氧而發白的腳踝漸漸回血,劇痛隨之而來,像是韌帶被撕裂的感覺。 不過兩分鐘,宋茵頭上已經疼得都是細汗,渾身的神經繃緊,腦子里嗡嗡叫囂著,無暇思考其他。 那腳踝很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充血、腫脹起來。 她穿好左邊的鞋,冒著汗給右腳重新裹上繃帶,患處稍一觸碰便疼的人齜牙。 這次包扎的力度比上一次松了一些,只起到固定作用,疼痛并沒有緩解。但若是還像剛才一樣緊,缺氧時間長了,就只能截肢了,所以再疼,她也得忍著。 想著陸嘉禾應該等久了,宋茵背上包,扶著墻單腿蹦,右腳根本不敢著地,再撐一會兒就好,她咬著牙安慰自己,考核已經結束了,現在得去趟醫院,確認一下韌帶有沒有撕裂。 宋茵艱難地剛挪到樓梯間,便聽樓下傳來說話的聲音。 樓梯間有消防門,密閉好,樓下的聲響很輕易便能聽清,宋茵往下邁的第一步,便認出來了陸嘉禾的聲線。 他也許是在舞團外頭等久了,上來找人的。 但陸嘉禾在和誰說話? 宋茵奇怪又往下走了幾步,轉過一層樓階,對話越發清晰起來。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不想聽,也沒有興趣知道,”陸嘉禾眉頭深皺,即將到了爆發邊緣,極力隱忍著壓沉聲音,一字一句警告,“麻煩在我耐性耗盡之前滾開?!?/br> 陸嘉禾生氣的樣子很嚇人,郁靜琪是第一次見。認識他許多年,在印象中,他對什么事情從來都是冷淡而又漫不經心的,也許正是這副對什么都不上心的酷勁兒,引得多少女生前仆后繼地對他開始幻想與迷戀。 誰少女時候能對這樣的男生免疫呢,她自然無法免俗,而且比身邊任何人都陷得更深。 高考那年,家里為她選好的最佳志愿是京州電影學院,她的天賦有限,即使從小開始練,也難以在舞蹈這條路上走到頂峰,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有她看不清。 為了離他更近些,她擅自改了志愿,一頭撞進了京舞,與崇文只有一墻之隔的地方。 她默默關注他的一切,每場球賽、周邊、八卦……包括每天有幾個女生向他表白。他太好、太遙不可及,高高在上猶如神祗,以至于她不敢輕易接近、觸碰。 她憎恨自己膽怯,也想過最差的結果,他交了女朋友,等過幾年再結了婚,那時候她或許就能釋然些,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天提早來了,而且,情況比想象中更壞。 陸嘉禾的女朋友,是她認識的人。 像是狠狠的一巴掌甩了過來,劈頭蓋臉,打得人暈頭轉向,叫人懷疑自己是否活在真實里。 曾經每場不落的球賽,如今卻再沒有勇氣打開。他曾經的飛揚與不馴化作一腔柔情,全部都歸了一個人所有,一個她最討厭的人。 宋茵窮酸又寡言,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溫和的老好人樣,她瞧不起她,可就是這樣的宋茵,一次次搶走了屬于她的東西。 終究是意難平的,郁靜琪也曾想將陸嘉禾的痕跡從自己生命里剔除,可是那實在太難了。從十幾歲起便仰望,便迷戀關注的人,一切又怎么能是短短兩個月時間能消弭得掉的。 爺爺罵她做事不過腦子,確實,這短短的兩個月,大抵是受多了刺激,一和他沾邊,她便全然失去理智,以至于做出了那件漏洞百出,幼稚又可笑的事情,叫所有人抓住了把柄。 陸嘉禾站在樓梯低處,眼睛漆黑,高大的身形帶來了巨大的壓迫感,目光落到一個人身上時,僅是看著便叫人渾身發寒。 有一秒,郁靜琪幾乎被那眼神嚇得萌生出退意,只是片刻之后,渾身又被不甘心所充斥了,腳上如同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動。 深吸一口氣,她硬著頭皮把剩下的話一字一句說出口,“你可以討厭我,看不起我,用任何想法揣測我,但你以為宋茵就是一塵不染的嗎?” 陸嘉禾聽到這一句,眼睛里的漫不經心都收了起來,眉頭皺得越深,面色越發沉了。 郁靜琪以為自己終于撓到了他的癢處,抓準時機打算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抖個干凈,才張口,便被陸嘉禾截斷了。 “你是不是左腿也想斷一次?” 那聲音淡淡,沉得極好聽。字里行間卻處處含著威脅與挑釁,惡劣得可怕。 太不真實了,一切像是場荒唐的臆想。郁靜琪不敢相信,在腦中把這句話逐字理解了一遍又一遍,忽地意識到了什么,整個人震驚得踉蹌著往后退,卻忘了身后便是臺階,一屁股坐下來,拐杖落地發出一聲悶響,順著樓梯噼里啪啦滑下去。 “這件事你知道的?!?/br> “不,”她無意識搖著頭,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前一句,想起了洗手間里宋茵那莫名其妙神情,終于反應過來,“就是你做的……” 嘩啦。 多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