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

“別打麻醉?！睂Ψ介_口，低沉的聲音，“就這么縫吧?！?/br>
方默抽不動手，他判斷此人的力氣至少是他的兩倍。

“不影響大腦，皮下注射而已?！?/br>
“那也不用?！睂Ψ剿砷_手，又看了他一眼。

這時趙玥過來登記傷者姓名，那人說自己名叫鮑鵬，但是讓他拿身份證的時候卻拿不出來。方默給趙玥使了個眼色，讓她別招惹這家伙。這鮑鵬看身手和面相就不是善茬，萬一是個通緝犯什么的，惹毛了再出點事兒可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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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了七針，沒打麻藥，鮑鵬一聲沒吭，只是額角鼻梁上透出細密的汗珠。是個硬漢，方默想，跟之前那三個受點擦傷就鬼叫著的比起來，鮑鵬的傷還算重的。只是這個人……他琢磨著要不要讓保安給派出所打個電話，雖然外頭有交警在，可根本顧不過來這么多人。

方默背對著鮑鵬收拾縫合器材，心里盤算著小九九，突然感覺到有股炙熱的呼吸噴在后頸上。

“謝謝你，方大夫，你手真輕?！?/br>
鮑鵬的聲音近在咫尺，使得方默莫名緊張起來。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胸牌，倉促地說：“不客氣，那個……你先出去吧，我這還得忙?！?/br>
“好，再見?！?/br>
方默心說我可不想再看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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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最熱的時候，樹上的知了都叫得有氣無力。

方默下了手術就鉆何權辦公室里占沙發去了，急診那邊發來的病患做了整整一通宵的手術，現在誰也別想把他從沙發上拖下來?？照{開到最大，方默連手術服都懶得脫就扎那一頭睡過去了。

錢越給護士們開完晨會，從配藥室里出來準備去巡房，看到護士站那有個身材魁梧的大高個朝病區里面探頭探腦。

“您找誰？”他上前詢問。

“哦，我找……方大夫?！睂Ψ铰燥@局促，表情和那副身板有點不匹配，“方默大夫?！?/br>
他特意強調了一遍。

“我們這就一個姓方的大夫，我知道是誰?！卞X越擺上副職業笑容，“您找他有什么事么？他剛下手術，可能去睡覺了?！?/br>
“這樣啊?！蹦侨颂肿プヮ^，“那他大概什么時候能醒？”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下午還有手術，應該不會超過十一點吧?！卞X越注意到對方額角的發際線里藏著條細細的縫合痕跡，看手藝像是方默或者景瀟的。

“那……那我待會再來?！?/br>
那人說著就走了，也沒報個名字。錢越探頭看看，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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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點，那人準時出現，又來護士站打聽。錢越一看這鐘點了也該叫方默起床了，于是把人帶到何權的辦公室。敲敲門，沒人應，他擰了下把手，門沒鎖便推門進去。

方默睡得四仰八叉，半個身子都快掉地上去了，可能是脖子有點窩著了還打起了小呼嚕，口水都流到沙發扶手上了，反正是睡相十足難看。錢越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他，等人迷迷瞪瞪睜開眼后說：“有人找你，趕緊起來，等你一上午了?！?/br>
“誰??？”

方默低血壓，睡醒得緩一會才爬得起來。他把手從手術服下面伸進去抓癢癢，露出半個肚皮也毫無自覺。錢越一看趕緊給他把衣服拽下來，這家伙，太失禮了！

“找你的我哪認識，快起來，人在門口等著呢?！睂⒎侥瑥纳嘲l上拖起來，錢越錯開身讓方默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我先干活去了，你們聊?！?/br>
方默抬眼一看，登時被口水嗆得劇烈干咳起來。

沒記錯的話，這人是叫鮑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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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元旭，鮑鵬是隨口編的名字，我那會正在執行任務，倒霉催的趕上車禍了?！痹窠o方默看了自己的警官證，“同事都管我叫元子，方大夫你隨意?！?/br>
“等等?！狈侥@血壓算是泵上來了，他抓抓睡亂的頭毛，挑眉看向元旭，“你當時不讓我打麻藥，是為什么？”

“我得保持清醒，嫌犯就在那輛車上?！痹裉Я颂?，“不好意思，事關機密，我不能再多說了。今天我來是想請你吃個飯，表示下感謝?！?/br>
方默隨意地笑笑：“沒什么好謝的，我是醫生，那是該干的事兒?！?/br>
元旭挪了挪眼珠，又將視線凝在方默臉上，問：“你結婚了么？”

“??？”方默一楞，“沒……沒有……”

“哦，有對象么？”

“你問這個干嘛？”方默反應過來頓覺對方有些無禮，“我結沒結婚處沒處對象跟你有什么關系？兩分鐘以前我才知道你的名字！你跟這審犯人吶！”

“抱歉，職業病?！痹耠m然嘴上說著，但看表情卻絲毫沒有歉意，而且說的話簡直讓方默目瞪口呆：“是這樣，我今年三十六了，一直沒時間談朋友，那天在急診看見你，我就相上你了。我知道我這職業不受待見，但我沒壞心眼，也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我自己有套房，沒貸款，還有局里分配的宿舍，爸媽那也有自己的房子，都退休了也有退休金。條件就是這條件，說不上多好，但過日子應該不用你cao心。我那個……查了一下你的戶籍信息，你還有個弟弟是吧，上公大呢，我就想，你可能能理解干我這行的不易，所以——”

“出去！”方默抬手朝門外一指——查他戶籍！合轍知道他未婚了！那還問？這不是審犯人是干嘛呢??？

元旭微微一愣，倉促地點了下頭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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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何權聽方默在那義憤填膺地叨叨這事兒，笑得差點把米粒噴出去。

“我看這哥們不錯，多實誠?！焙螜嗄ㄈバΤ龅难蹨I，搭住方默的肩膀，“誒，你沒問問他有多少存款？以后工資卡是不是也上交？”

“實誠？整個一神經??！”方默泄憤似的往嘴里塞炒飯。

“看著不傻啊，長得挺精神的?！卞X越端著飯盒仰臉回憶了一下，“目測一米八五，體重約八十公斤，身板挺壯實的，我覺得不錯，配你合適，方默?！?/br>
沒等方默說話，何權又笑呵呵地說：“錢護士長覺得不錯，那肯定是真不錯，方默，你該開葷了，再不找個人通通下水道，回頭該結蜘蛛網了?！?/br>
在產科，葷笑話是下飯用的。

“何主任，你有資格說我??？”方默切了一聲，“你要覺得好，給你，我可不跟神經病打交道?！?/br>
“不要，沒功夫談戀愛?！焙螜嘟又秋?。

仨人正吃著，有人敲敲門進來，問：“哪位是方默方大夫？”

“我?！狈侥e起拿著筷子的手。

“哦，這是你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br>
簽完字，方默拿著快遞盒子，半天也想不起來自己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