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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缺銀子的,方公子曉得的。不過這個我收下了?!卑尊蓍L的手指捏過那錠銀子,未繡花無提字的一方雪白帕子細致的包裹住那錠銀子。方思明終于在月白仰頭低首間尋到了破綻。他伸手撥開月白包裹嚴實的衣襟,指腹摸索了兩下,找出了藥物與皮膚接連的地方。月白側過頭眼眸垂著,看起來乖巧極了。可他口中說出的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兒:“未嫁未娶,公子這般肌膚相親污我親白,可讓我有何顏面再活世上?”頂著這張女兒柔婉的面貌說著話倒也不錯,可惜清清冷冷的嗓音分明是個男子,還是個方思明識得的男子。方思明收回手,月白俯身拉住了他的指尖,輕笑道:“不妨這般……”他抬起另一手的手掌,將被帕子好生包裹的銀錠托于掌心,“……方公子以此為聘,我以此院還禮,如何?”方思明的面色微不可見的一僵,這一絲慌亂茫然不過轉瞬即逝。下一刻他從容的反握住月白的手,笑道:“小大夫姿容無雙,這一身羅裙釵妝更是勝過了無數佳人。若小大夫愿嫁,方某怎敢不娶?”兩個男子之間哪里來的嫁又哪里來的娶?你若愿意不過互為禮物交換成禮。嫁?女子才為嫁的,可我是男子。便是裝扮的再好再像再無懈可擊,我依舊是說不得嫁的。月白指尖一動收回銀子,他拉住方思明的手站起身,長長的眼睫在微風中顫了顫:“方公子,便是我嫁你也不會娶的?!?/br>嬌嬌俏俏的女兒面孔收起了演繹出來的嬌羞柔婉,他神色淡淡聲音平靜,淺淺的溫和中是游離在紅塵之外的淡漠。他唇角勾起,是個溫柔的弧度,他道:“公子說來尋我,那自然該自己尋到我,我若去尋你便不是這意思了??晌矣植粫缘霉右螘r尋我,于是便使了些手段,引方公子來。方公子可惱?”方思明指尖一動,牽起月白的手在他的指尖落下一吻,冰冷的鳳眸在陽光下閃爍著繾綣的光:“不敢。是方某無狀,竟惹怒了小大夫。方某只盼著小大夫消氣,小大夫若能歡喜方某做什么都是好的?!?/br>這張面具假了些。方公子,你慌了。這便好。“我不惱你的?!痹掳仔?,他抽出自己的手,點了點房間道:“你答應了我不少事呢。第一樁,我去換衣裳,晚上你陪我去個地方。第二樁,你說我若歡喜做什么都好,那莫忘了醉不歸,這幾日它發作了,等你的藥?!?/br>小大夫一而再而三的討要圣藥便不怕當真為此藥控制么?方某不信以小大夫你的醫道修為現在不能自行壓制,時日一長自然不會再受上藥威脅。但,你若一直服用下去,便連我也不敢保證你是否會為圣藥所控制。方思明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遞給月白,看著月白當著他的面吞了下去后,道:“醉不歸還未徹底完成,小大夫可是尋到它的破解之法?”藥一下肚,月白便覺得渾身有些發軟,他晃了晃,方思明扶了他一把。“沒有?!痹掳酌蛑降偷偷男α艘宦暎骸白聿粴w的解藥我不會?!?/br>月白穩住腳步,轉身往屋里走,他邊走邊道:“客棧人多嘴雜,方公子不若在此住下。房錢?院中花草我便耗空了心思,屋中擺設我卻是當真不會了。方公子喜愛什么不若擺上,便當是房錢了?!?/br>話音落下的一刻,月白反手關上房門,依靠著門跌坐在地。鬢角額頭冒出一片細密的汗水落雨似的不斷落下。方思明站在門外,他不笑了。在月白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掛在臉上的溫潤笑意便霎時收斂。壓在他眉眼出的陰郁暴露在陽光之下,溫暖明亮的光輝落在方思明的身上,卻讓這個人顯得愈發冰冷,渾身都散發著寒氣。他伸手似是想要斟一杯茶,指尖不甚觸碰到茶壺的外壁,灼熱的溫度燙的他倏然收回了手。方思明,你當真不曉得他一再討要是為何?方思明,你當真不明白他種花草你掛字畫的深意?方思明,你當真不懂得他要你陪他去見之地的意義?......月白除去了偽裝,換下了衣裳,他打開門出來月白色的衣裳潔凈無暇。在他手中的不再是他的藥箱,而是一把折扇,一把掛著上好的翡翠扇墜的折扇。他與往日似是并無不同,但從細微處看卻發現處處不同。束發的玉簪,月白色的繡著暗紋的衣裳,潔白的長靴,還有那突兀的折扇無不顯露著一種莊重。古人有詞,衣錦還鄉。你,這是為了誰要給誰看?又為何欲蓋彌彰,裝作這只是尋常?方思明從椅子上站起來,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只是微微一笑。兩人一同出門,尋了地方擺了一桌像是普通朋友一般喝了兩杯酒,用了一頓飯。天色昏暗下來,月白慢悠悠的在街上散步消食,方思明便背著手走在他的身邊。姑蘇人多繁華,街道上河岸邊已經零零散散的亮起了燈火。街上三三兩兩走著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方思明與月白就像是他們之中平凡的兩個人,他們與他們之間似也并無什么不同。河岸邊的燈打在他們的臉上,似也能染上和暖的溫度。于是兩人都笑,不時的說上兩句話。直到他們到了目的地。脂粉香味撲鼻而來,燈火通明里,女子在門前樓上甩著帕子嬌聲而笑,男子大搖大擺丑相畢露的攬過美人走進酒色靡靡里。月白面色淡淡,和暖之色消退下去,眼眸中倒映著的明如白晝的燈火好似一層層雪白的霜。還是不一樣的??逃≡诠亲永锏睦佑?,那些你無法遺忘的經歷,讓你永遠無法真正的像是那些幸福的微笑著的人那些為家長里短的小事苦惱的人一樣。你的生活和他們交集而又分離,到底是不一樣的。他們的血沾在別人的手上,而別人的血在自己的手上也早已數不清楚。方思明掃視了一圈,月白勾了勾他的袖子,冰涼的指尖擦過他同樣冰冷的手背。月白道:“戰亂過去,近些年百姓過得好,于是這里人便也過得好了起來。方公子,聽一曲么?”“自然?!狈剿济鞔?。第17章第十七章琵琶第十七章琵琶兩人走進了生意最為紅火的那座花樓。倚在門邊的女子好幾個一同走了過來,香氛陣陣,蓮步輕移,口中嬌嬌甜甜的喊著:“公子?!?/br>這兩人衣著考究容貌俊俏,更別說那一身的氣度,正是青樓楚館中最受歡迎的一類客人。方思明眸光一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