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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哨。劉正揚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信號著實不好,汽車的發動機聲又很吵,羅驛不得不堵著一只耳朵仔細聽著電話那邊董垣驚慌的報告。這幾個月來,羅驛斷斷續續地把自己手頭的各種股份、房產都換成了現金,再陸續轉移到了國外的帳戶上,就是在為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做準備——他也說不清自己怎么會有這種危險的預感,不過事實證明自己是對的,只是可惜著手進行的時間還是太晚,以至于現在至少還有一半的資金被套牢。在得知劉正揚綁架墨北后,羅驛就通知董垣盡快把剩下的能活動的資金都轉移出去,實在不行就換成保值的黃金準備隨身帶走。但是夏多的動作實在太快,脈絡摸得實在太準,羅驛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小瞧了這個年輕人,他有些擔心事情不會如自己所愿。“……舅舅發了話,底下人不敢不聽,到處都在卡著,我還在想辦法……我現在開車去你那里,我們見面再說……”董垣著急地說著,十句里有九句半是在訴說他的為難。恐怕在劉仁波的威壓下,最“不敢不聽”的人就是董垣吧,他對劉仁波這個表舅的敬畏是深到了骨子里的,幾乎與劉正揚不相上下。羅驛皺了皺眉頭。以前羅驛要借劉仁波的勢,沒想過會跟他作對,就算有很多事要背著他干,但打著調教劉正揚的名義一切都順理成章,對劉家忠心耿耿的董垣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幫手之一??涩F在羅驛才覺得,沒有早早把董垣徹底收服,實在是欠考慮了。這不,現在需要用他的時候,劉仁波一插手,董垣還能有所掙扎權衡已經算是羅驛這些年來施加影響有功了。在羅驛心里,對劉仁波、董垣這些人,個人的喜惡其實是很淡的,無非是有用還是沒用的區別。這會兒覺得他們給自己的行動沒有助力,心里就有些惡意萌生,但是董垣這個人以后還是有用的,他不想就這么丟棄了。“小垣,我不在市里,你現在就過閘去香港,帶好護照,到了那兒會有人安排你……”“那你現在在哪里?不不,我還是過去找你吧,是1號碼頭還是X灣?”羅驛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語氣卻更和緩了,“小垣,聽我的安排?!?/br>董垣還是著急地詢問著:“你在哪里?我們必須得當面說,事情太棘手了!正揚呢?讓我跟他說幾句,現在舅舅找他都找瘋了……”羅驛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松弛下來,向后靠在椅背上,語氣依舊不慍不火,“小垣,把電話給你旁邊那個人?!?/br>“什、什么?”董垣好像一下愣住了,“我旁邊沒人啊,我一個人,一個人開車……”羅驛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解釋,沒說話,過了幾秒鐘,董垣也不出聲了,但電話并沒有被掛斷。羅驛靜靜地聽著電話那端隱約傳來的呼吸聲,他猜得到現在拿著電話的那個人是誰,兩個人都沒有急著說話,倒像是從這份安靜中得到了各自想要的訊息一樣。羅驛無聲地笑了笑,掛斷了電話。他看著手機等了片刻,對方并沒有打過來。羅驛又無聲地笑了笑,這個年輕人呵,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大華,不去1號碼頭了,我們去珠海?!奔热欢溥M了夏多手里,羅驛也就不得不放棄了原來的計劃,還好他一向習慣留后手。大華什么問題都沒問,冷靜地應了一聲,這種態度讓羅驛很滿意,尤其是在這種時期,他格外留意帶在身邊的這些人的忠誠度。大華和斌子雖然是劉正揚的保鏢,但這么多年下來,兩個人跟劉正揚的情份有限,反倒是被羅驛小施恩惠就牢牢掌握在手里了。回到車廂,羅驛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他的目光飛快地掠過幾個人的面孔——劉正揚、戴夫和杜醫生看起來都還平靜;梁拂曉低頭盯著腳下不知在想什么,但脖頸彎曲的角度似乎有些僵硬;而就是這幾分鐘的功夫,墨北顯得比剛才更虛弱了,臉色發白,額頭一層冷汗。“墨北,”羅驛想了想,摸了摸墨北冰冷汗濕的手,用力一捏,溫和地警告他:“別太調皮?!?/br>墨北木然轉動了一下眼珠,慢慢從他的掌握中抽出手,低聲說:“我覺得有兩個字可以概括你這幾年的所作所為?!?/br>“哦?”羅驛饒有興趣地看著墨北。墨北清晰地吐出兩個字,讓羅驛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失控?!?/br>☆、第156章NEW有時候太恨一個人,不僅不愿意看到他,甚至連想都不愿意想到他。墨北對羅驛就是如此,在還沒有和羅驛重逢的那些年里,他刻意把這個男人封鎖到記憶深處的黑匣子里,偶爾匣子開道縫露出一點點氣息,他都要惡心上好幾天。可是命運之手輕輕撥了下轉盤,還是讓羅驛出現在了墨北的面前。經歷過最初的惶恐無助的情緒之后,墨北漸漸產生了一種詫異感,雖然羅驛陰魂不散無孔不入,但是卻好像沒有記憶里那么可怕了。是因為自己不是孤立無援?還是因為羅驛確實變弱了?墨北想了很久才走出思想的誤區,前世他覺得羅驛強大得像宇宙黑洞,自己在他面前無力掙扎,除了被他任意戲弄、打破之外無路可走,但那是有特殊環境的!在精神病院那樣一個特殊的地方,又是被單獨禁錮,羅驛的強大被環境和墨北內心的恐懼給夸大到了十分。而事實上,羅驛的能力再超凡絕倫,他也有弱點,他也有對事情發展判斷不清的時候,甚至于他也會因為無法把所有人都掌控住而不斷犯錯。羅驛,其實從來都不是堅不可摧的。而這種印象,在這次被綁架后更為明顯了。“失控?”羅驛重復了一遍這個詞,玩味地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得到這個評價。但是這個車廂里除了梁拂曉之外都是很熟悉他的人,尤其是像劉正揚這樣已經膽怯成了兔子的,更加敏銳地體察到羅驛內心里與之相反的狂暴陰郁的情緒,不由自主地瑟縮起來。本來劉正揚以為按照羅驛一慣的行為方式,接下來就得逼著墨北說明白為什么要說他失控,然后再邏輯清晰地一一反駁回去,可是出乎他意料,羅驛只是像嚼一顆干果似的把這個詞含糊地念叨了兩遍,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似的閉目養神起來。莫名其妙地,劉正揚居然從中感覺到了一絲心虛。羅驛心里也會有沒底氣的時候?不,不,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劉正揚搖了搖頭,用力過猛,把自己甩得一陣頭暈,不得不用兩只手抱住腦袋,讓腦殼里翻滾的腦漿平靜下來。暈昡中,他仿佛聽到了一聲輕蔑的笑聲,急忙睜大眼睛看著發出笑聲的墨北。但是,墨北也在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