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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馮mama正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中,并未留意外面的吵鬧,她幽幽地嘆息:“我是上輩子作了什么孽呢,這輩子報應到我兒子身上了,都是我的錯啊,要是我早點發現,給他找個媳婦兒,是不是也就扳過來了……要早知道他沒安好心,當初我能讓望南跟著他出來嗎?結果怎么樣,把我們全家都給害了……”墨北皺了皺眉,轉移話題,“這瓶藥打的是不是有點快???”馮mama疑惑地看看點滴管:“是嗎?”“打太快了會加重心臟的負擔,你有沒有覺得心慌、頭暈?”被墨北這么一問,馮mama不確定起來,擔憂地撫摸胸口,“好像是有點難受?!?/br>“我給你調慢點?!蹦睋軇恿艘幌铝髁空{節器,其實只是裝裝樣子,根本沒有改動速度,但馮mama的表情明顯松弛下來了。墨北又說:“你先睡一會兒,很快難受勁兒就過去了。我去問問大夫該注意些什么?!闭f著走出病房,順手掩上了門,被他這么一嚇唬,馮mama是不會從病床上下來了。走廊里已經靜下來了,幾個護士和患者家屬好奇地張望,眾人視線所聚之處龔小楠和馮望南正怒氣沖沖地對視著,龔小楠顴骨被打青了一塊,夏多隔在他倆中間,神情尷尬。墨北眼尖,看到龔小楠垂放在身側的右手關節處都rou綻見骨,雪白的墻壁上一抹血痕十分顯眼。這是怒不可遏想要動手又舍不得打馮望南所以就砸墻上了?墨北眨眨眼睛,快步走過去……越過了龔小楠三人,徑直走向拐角處靜立的男人。“羅醫生,你怎么在這兒?”羅驛笑了笑,又向擰著眉頭看過來的龔小楠三人點頭示意,而后才回答墨北的問題:“我來深圳參加一個研討會。沒想到這么巧會在這里遇上你們?!?/br>墨北說:“是啊,真巧?!鼻傻枚甲屗a生了懷疑,不過,此時他最為強烈的感受卻是驚訝——臉色略有些憔悴的梁拂曉手里拿著幾盒藥他們走過來:“Lynn,找到你朋友了嗎?……Hey!Mylittleprince,好久不見!”轉眼又看見了夏多,他便瞇著眼睛笑起來:“Hey!Chevalier(騎士)!”梁拂曉和羅驛都是來參加一個心理學與犯罪學交叉研究的研討會的,兩個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對彼此的學術成果卻都早有了解,再加上認識之后相談甚歡,便成了朋友。這幾天梁拂曉吃錯了東西,犯了腸胃炎,羅驛出于朋友之義對他很是照顧,正好羅驛在這家醫院有熟人,就陪梁拂曉過來看病,順便看望朋友。剛才梁拂曉是去取藥,而羅驛則是來找正在查房的朋友,碰巧遇上了正在走廊上爭吵的一行人。無論方才引起爭吵的事端是什么,龔小楠和馮望南都不想讓外人看笑話,此刻都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但梁拂曉是何等人精,敏感地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更何況還有個把戲從頭看到了尾的羅驛,這種強撐面子的淡定只能是自欺欺人了。羅驛和梁拂曉都不是那種沒眼色的人,略寒喧幾句,和墨北、夏多約了改天一起吃飯,便告辭而去了。龔小楠和馮望南被這樣一打岔,反倒是都能暫時壓制住暴脾氣,互相之間說話時聲線還繃得挺緊,難免還會帶出些怨氣,幸好有墨北和夏多在中間調和,幾個人盡量心平氣和地商量了一下。從目前的情況看,龔小楠肯定是不適宜出現在馮mama面前的,所以公司的事以及處理褚圓圓的事都交給他去辦。以馮mama的一貫作風和入院后的表現,就算病情只有三分她也會夸大成八分,把兒子拴在眼前。這種情況下也不能太刺激她,所以馮望南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做孝子。至于他能不能把馮mama勸說得回心轉意,對這個大家已經不報希望了,只求他能別再火上澆油。又商議好了一些瑣事,準備分頭去辦,馮望南向著病房走出幾步,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頭叮囑了龔小楠一句:“你先去把手上的傷包一下,別大大咧咧地又晾著不管?!?/br>龔小楠嗯了一聲,眉宇間的郁氣總算消去了一些。墨北和夏多幫著馮望南在醫院處理了不少瑣事,雖說他倆也試圖開解馮mama,但馮mama的思路略偏狹,后來連他們都埋怨上了?!把郾牨牽粗贤崧飞献?,你們都不知道勸一下,也不告訴我……順著他來就是為他好?那他要是想殺人,你們是不是還在后邊遞刀子???……”墨北深深覺得她的腦殼里裝的大概都是混沌而頑固的葷油,任何外來的思想,不管正確與否,都只能像是一層清水似的滴注在葷油的表面上,滲透不下去——除非她自個兒愿意拿筷子捅個洞讓水直接灌下去,但那仍舊不可能融合,惹是再拿筷子攪拌攪拌……那她就徹底暈菜了。墨北和夏多只有鎩羽而歸。褚圓圓經這一嚇是不敢再在這兒待了,卷了從馮望南那兒要來的衣服鞋包,自個兒偷著去買了火車票要跑。龔小楠得知后讓逢春和芬妮夫妻倆陪著褚圓圓一起回云邊,一方面是要敲打她回去別亂說話,另一方面也是怕她一個小姑娘家在路上遇到麻煩——不管龔小楠和馮望南心里頭有多巴不得這倒霉丫頭從世上消失,可禍根子實際上還是在馮mama這里,遷怒對于改變現實狀況一點兒用都沒有。夏家在最初的震驚和憤怒之后反應了過來,無論夏多表現得有多么絕情,夏老爺子再怎么恨鐵不成鋼,他也不打算真的就把夏多逐出家門。這個孫子,他還是要挽救的。在夏老爺子的指示下,夏多的公司遭到從上方而來的各種麻煩,連工商稅務衛生等等部門的檢查都突然頻繁得快要一天三頓飯都不落下了,出口的貨物、進口的材料海關也是被壓著查來查去就是不給個準話兒,甚至還有已經賣出去的產品被對方退貨的情況出現。好在夏多對此早有準備,平時打點的關系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斬斷,更何況很多人也都感到左右為難,這畢竟是夏家的家事,他們摻和進去太多不見得是好事。但夏多還是忙得不可開交,除了每天給墨北打個電話求安慰求親親求正能量,他幾乎連回家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墨北擔心夏多太累,少不得天天帶了好吃的過去監督他吃飯休息,有時候因為夏多要東奔西跑,他就只能在公司里等著,一等可能就是幾個小時。這樣一來,不僅是寫作受到影響,連定下心來看書的時間都少。這天談霖走進夏多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墨北正坐在窗前的軟椅上,膝蓋上放著一本打開的素描簿,手里握著一支鉛筆,臉卻沖著窗外,也不知道是看什么看出了神,連他進來都不知道。十八歲的墨北挺秀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