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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是長篇,但是在張曉光的殷殷勸說下,墨北還是動心了。但在這過程中,有一件事卻讓墨北和出版方有了巨大的分歧,那就是這本書的裝幀設計。出版商提供的設計按照當時國內書籍的水平來看都只能算是庸俗:一個倒在紅玫瑰花瓣上的白裙少女,搭配著刻板冷硬的宋體字,缺乏細節更缺乏美感。在墨北看來這種封面的書只配在地攤文學上出現。墨北在給張曉光的信中詳細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甚至還配上了手繪的樣稿,老實說這的確讓張曉光眼睛一亮。但是,出版商卻認為這樣做會增加成本,對墨北的設計和要求進行了否定,不過他們也另外找了人重新設計了封面,從直白流俗進化到了沉重寫意,以此作為對作者的妥協和尊重。可這在墨北看來卻完全不夠,他覺得如果出版方重新拿出的設計優于自己的設計,那自然無話可說,但現在這明明是有了極品官燕卻還要煮銀耳吃,這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于是以張曉光為中間人,墨北和出版方展開了拉鋸戰。因為墨北是出不出版都不要緊的心理,而出版方又一向財大氣粗,只有作者求他們的,沒有他們求作者的,自然也不想在一個小小的推理作家這里開了先例。所以兩邊都是堅持己見,越是較勁就越是誰都不肯退讓一步,這讓張曉光夾在中間苦不堪言。張曉光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因為自己之前對北緯的貿然造訪而做出的懲罰……因為只能書信聯系,所以拉鋸戰真的是拉鋸戰,來來回回一拖就拖到了1990年的春天。“你真的要這么做?”衛嶼軒把大王和鬧鬧頸圈上的繩子收起來,讓它們倆在草地上自由狂奔,隨口問道。墨北隨手丟出一只塑料飛盤,引得大王和鬧鬧一起去搶,說:“再拖下去也沒什么好處,不然等出版商真就不要臉地出了盜版,受損失的還是我。咱們國家的出版行業還是太不規范了。幸好你現在也做這行,認識的人也多了,還能幫幫我,不然我才是要兩眼一抹黑地受人欺負呢?!?/br>衛嶼軒說:“這次張曉光想必也是挺郁悶的吧?”墨北笑笑,幸好張曉光在覺察到出版商的意圖后就趕緊打電話通知了衛嶼軒,說起來還得謝謝他。好在出版商那邊還不知道墨北的計劃,墨北還能假裝準備妥協,再拖段時間,讓衛嶼軒這邊加緊出版流程,把可能的損失降低。大王把塑料飛盤叼回來,遞到……衛嶼軒手上。墨北訕訕地收回手,納悶地說:“難道是嫌我力氣小,扔得不夠高?”大王:“汪汪!”衛嶼軒噗哧一聲笑了,手腕一抖,飛盤沿著一條弧線遠遠地飛了出去,大王和鬧鬧立刻嗷嗷叫著飛奔出去。墨北說:“你先陪它倆玩,我去買水。你還需要別的嗎?”衛嶼軒說:“我要可樂?!?/br>墨北點頭應下,穿過草地、繞過小樹林,往小賣店的方向走去。衛嶼軒和大王、鬧鬧玩著拋接飛盤的游戲,又跑又跳的,很快就鬧騰得一身是汗口干舌燥,衛嶼軒這才覺得墨北去的有點太久了,有些詫異地把大王和鬧鬧都叫回身邊,去接墨北??墒撬压珗@里幾處售賣點都找了個遍,又連廁所都查了一遍,居然都沒有發現墨北的身影!墨北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不會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自己跑了的。衛嶼軒先給龔小柏打了電話,又追問公園的工作人員有沒有看到過墨北,等龔小柏帶人趕到的時候,衛嶼軒已經急得要報警了。之前衛嶼軒詢問的時候,那些工作人員還一問一不知地搖頭,待看到龔小柏和他身后明顯不是什么好東西的跟班們的時候,這些工作人員就立刻變得格外熱心起來??墒撬麄兲峁┑木€索紛雜混亂,這個說看見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去湖邊了,那個說看見過一個也是穿淺灰色外套的小男孩從東門走了,還有的說看到一男一女領著個小男孩去玩碰碰車了……那么,現在的墨北究竟在哪里呢?身下是搖晃的車廂,鼻端嗅到的是蓋過了汽油味的腐臭味道,手腳都被捆著,嘴也被膠紙封得嚴嚴實實,墨北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運送垃圾的車廂里是什么樣子……墨北以一個別扭的姿勢歪著腦袋,努力讓臉和一只爛柿子的距離盡量遠個幾公分。車身震動了一下,爛柿子義無反顧地糊在了墨北的鼻子上。“……”墨北閉上眼睛,假裝這一切都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瑪麗隔壁的柴狗子我cao你大爺!呼,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柴狗子你個活著浪費空氣的王八蛋!……如果怒氣值可以具現化,駕駛室里的柴狗子一定已經被炸成了渣!被綁架這種事,墨北不是沒想過,可是想像跟現實總是有一定差距的。想像中是被人用沾了乙醚的手帕捂住口鼻,然后身嬌體軟被推倒;現實中是被粗糙大手按住嘴巴一聲也發不出來,然后像被捏住后頸皮的小貓崽子似的讓人三兩下就給捆成了一團。想像中是一輛黑色奔馳刷地一下停在身邊,車門一開,跳下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把人擄上車,全過程不超過五秒鐘,讓路人連反應都來不及;可現實中是繡跡斑斑的垃圾車,身上沾著可跡污漬的男人單手將他丟進車廂,隨后砸下來的是瓜皮果核衛生紙,他連屏住呼吸都來不及好嗎!再說了,想像是什么?那就是在腦子里活動的玩意兒!如果要把想像具現化,那為毛不是讓他轉眼變成二十歲,為毛不是讓他長出金剛狼的爪子!為毛是要被綁架,還是被扔進垃圾車里這么不科學沒美感熏死人的綁架!一個剎車,又一團不知道擦過什么東西的廢報紙砸在了墨北臉上,墨北這會兒只能慶幸嘴上還糊著膠紙避免了他與廢報紙來個熱吻。尼瑪!這種想要含淚感謝上天的沖動絕對是斯德哥爾摩癥候群的征兆??!垃圾車靜止了一會兒,車斗被人打開,刺目的光線照射進來,墨北含著生理性淚水看向沖他猙獰而笑的柴狗子。☆、54NEW一縷陽光照在墨北的臉上,他抖動著睫毛醒了過來,有片刻的恍惚,分不清自己方才是昏迷還是昏睡過去了,只記得失去意識的時候還是深夜。他本能地想動彈一下麻木僵硬的身體,卻發現自己還是一動都不能動,從昨天被綁架到現在,柴狗子竟然都沒有給他松開過束縛,手腳還是向后彎折著綁在一起,嘴上的膠布也沒有被撕開過。身下的地板冰冷,但墨北覺得自己的鼻息都已經灼燙,顯然是因為被扔在地上一整夜而發燒了。墨北吃力地扭動了一下脖子,視線漸漸聚焦,看到對面的行軍床上躺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