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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她眼睛中帶著幾分沉靜,身后有蓮花蹭到她肩上,而她正垂眸看向漸漸遠去的陳嗣冉,好一會罵了聲:“呆子!” 寧澤看過去,見那舟中果然有張七弦琴,心想這位應當就是自己舅舅家的表姐魏時枟了。 韓儀清此時也明白過來,悠悠說道:“時枟,這位陳公子莫不是以為是我彈的琴吧?” 魏時枟干脆利落的說道:“許是吧,不管他,自然會有一日把他糾正了?!?/br> 又道:“我聽說表姐見好了,怎么今日看你氣色還是這般差?” 說完同寧澤見禮,寧澤在她面前可不敢再張狂,拿著匣子慢悠悠的退到了后面。 韓儀清淡定回道:“今日聽戲太久,又累著了,無礙的?!?/br> —— 再說今兒自個兒掏腰包辦了這場戲的禮部侍郎鐘繪此時心情十分不佳,他費了這么大力氣就是想附庸風雅一番,好請到吏部尚書沈霑。 卻不想本來答應要來的人卻臨時爽約了。 有官員勸慰他:“鐘大人,倒不是沈大人不給你面子,是這次巧了,你挑的不是時候?!?/br> 鐘繪疑惑,問道:“何出此言?” 那官員答道:“昨日發生了一件大事,那信國公世子挖了先平章政事寧居安大人家的祖墳,寧家現任族長今日一大早堵在了大理寺門口,要信國公嚴懲徐世子,信國公素來廉正,一聽此事就要拿了自己孫子下大獄,那徐世子嚇得躲到了沈大人家中去了,沈大人今天自然出不來了?!?/br> 鐘繪聞言,有些驚愕于這位世子這般膽大包天,但更覺心疼,只嘆自己消息不靈通,讓白花花的銀子打了水漂。 —— 這日夜半,陳大嶺貓著腰進了石榴院,卻在井邊撞到一人,他本以為是個小廝起廁,板著臉站直了想要小聲訓斥一番,卻看到這人打著羊角小燈,一雙鳳目微微帶著些冷光看著他,嚇得他一時說不出話。 沈霑退后幾步,見這木頭臉著急下跪請罪,想了想任他跪著,問道:“說吧,看到了什么?” 陳大嶺一愣,他因為幫著徐呈做了錯事心內愧疚,想著好歹找人給寧姑娘做身壽衣,因此也去扒了墳,卻不想那棺材中什么也沒有。 現下聽沈霑問,有些不確定他問的和他所想的是不是一件事,想了想答道:“什么也沒有,棺中空空如也?!?/br> 第20章 盜鈴 這是個朔日,嫦娥仙子閉了月宮,只有那一盞小燈散發出微光。 陳大嶺說完這句話,見沈霑抬手示意他起來,這才爬起來接過沈霑手里的羊角小燈,右手變戲法似的多出一柄蒲扇,手中給沈霑打著扇說道:“雖則日頭落了下去,暑氣卻還未消,院中蚊蟲又多,大人千萬小心身體?!?/br> 沈霑身邊慣常跟著兩個護衛,一個叫吳青石,身形纖瘦有幾分女相,最擅長插科打諢;另一個就是陳大嶺,身型高大面貌卻普普通通,平時是個悶嘴葫蘆,只在有所圖或做錯事時變出一副“吳青石”嘴臉。 沈霑在外頂了個“禍亂朝綱,草菅人命”的形象,其實對下從不曾嚴苛,有些事你想瞞著他,他也樂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是以陳大嶺從初時的驚嚇中回神,便趕忙找了這兩句托詞,本想著沈霑不會再過多詢問,卻不想沈大人唇緊抿,似乎有些不愉快。 沈霑卻也沒再問什么,負手走在青石板道上,陳大嶺連忙提著燈跟在后面。 陳大嶺以為沈霑是要去休息,卻見他走過垂花門沿著左側的抄手游廊轉進了葳蕤堂。 今日一早,徐呈慌慌張張闖進來,吳青石便把他安排在葳蕤堂里,下午的時候陳大嶺看到沈大人去見了徐呈一回,難道這大半夜還有事要叮囑? 陳大嶺心里想了一通,面上卻毫無波動,一路走了一陣他木楞的腦子才意識到什么,在沈霑后面幽幽說道:“大人,那棺材中并無寧姑娘,那寧姑娘去了哪里?” 沈霑這才停下,看向他說道:“你助紂為虐就不要再管別人身在何處了,這事兒你自個兒守住,切莫再讓第三人知曉?!?/br> 平時沈霑一向眼眸微垂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甚少這般直視著人說話,陳大嶺愣了愣,被這不同以往的待遇弄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趕緊應了是。 上位者寬容,為下者卻不能怠慢無理,陳大嶺驚覺到自己方才言行似乎有些放肆,往日其實他甚少如此,只是近來也不知什么緣故,總覺得他們家大人變得“年輕”了,不再像是在朝廷衙門中那個和一幫老不惑們分庭抗禮的沈大人,反而像是一個弱冠之年的清貴公子了。 由是精神便放松了許多,一時沒拿捏好分寸。 一路再無話,沈霑讓陳大嶺守在門口,自己推門進去,屋內黑漆漆,他站在門口,說道:“怎么?難道還要讓我替你掌燈?” 堂內這才有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一會四方紅木長桌上三彩罩子燈才亮起來,有一人只穿著中衣披頭散發垂頭喪氣的立在桌前,叫了聲“舅舅”。 沈霑坐在右手邊官帽椅上,問他:“想了一個下午,你可想清楚了?” 徐呈還是垂著頭,悶聲說道:“我知錯了?!?/br> 沈霑靠在椅背上,有些不以為然,他不太認為徐呈能想明白,還是道:“說說看吧?!?/br> 徐呈道:“尾生與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我于寧澤有約在先該當遵守,此是我一罪;以浮浪不根之言毀了她的親事,此是我第二罪;輕易毀了她的名節,害她慘死,此是第三罪……” 說到這里又生了氣,這才抬起臉,眼睛紅腫顯見是哭過了,怒道:“即便人犯了錯,自有律法裁奪,他一個小小的寧家族長怎敢活埋了人!” 他說到這里又有些傷心,有個想法他想了一下午,斟酌了下,小心翼翼開口問道:“我想給寧澤立個墓,就寫 ‘亡妻徐寧氏之墓’好歹讓她有個歸宿,到了地府也有個姓名?!?/br> 沈霑手指屈起,由來慈母多敗兒,若非沈宜修事事袒護,徐呈也不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沈霑道:“別人有名有姓,定然不樂意冠你之姓。今日便這樣吧,只是以后再出了這種事,就莫要跑來我這里了?!?/br> 徐呈一時沒明白他話中意思,半晌才醒悟,知他有些心煩了,不想再在他這件事上浪費時間,愕然的叫了聲“舅舅”。 沈霑道:“你自幼長在國公府中,各種規矩禮儀都是自小修習,你做的這件事是真不知道后果還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你自己最清楚?!?/br> 徐呈愣住了,半年前他見沈宜鴛醉酒之下一直念著 ‘求而不得’,腦子一熱第二天就假說要去游學,從他舅舅這里求了陳大嶺一路趕到了青州。 他只想著能讓他小姨順利嫁給李暄,寧澤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