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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泡著熱水的碗筷里倒上洗滌劑。這次是民國時候的戲,陳導親自寫的劇本。講的是一位大少爺和軍國大將的故事。程鵬飛自然演的是荊少爺,而董川則是演的顧大帥。兩個自小一起長大的人,一個選擇出國歸來投身革命,另一個則當上軍官,處處鎮壓。“有兩場戲是最難的,我給你標記出來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懂的?!?/br>董川的話說得不客氣,程鵬飛也沒覺得冒犯,畢竟對方是這方面的前輩,能得到指點確實不錯。程鵬飛翻看劇本,指著其中一處,說:“這場,我的情緒應該是憤怒嗎?”那場戲是荊少爺第一次知道顧大帥考上黃埔軍校的消息,錄取通知寄到他家,是他最先看到的。“不,不應該是憤怒?!倍毤毜馗v解,說,“比起憤怒,他最先來的情緒應該是惶恐。顧大帥從小依附著他荊家長大,荊少爺又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這個時候他還沒出國,沒見識過新思想?;炭种缶o接著應該覺得被背叛,如果你想再有層次一點,可以分成三部分……”兩人說著戲,整個房間都聽到他們念臺詞的聲音。第9章程鵬飛沒接受過具體訓練,臺詞功底不如他好。董川一個個給他講,這才意識到程鵬飛的短板。他是一個會把角色劇情代入到自己身上的演員,這樣好處就是每個角色都有程鵬飛的特色,但是缺點就是太有程鵬飛的特色。角色的靈魂反而凸顯不出來。“……就拿之前的話劇來說。春長是一個被冤枉到收押,掌控權力之后回來報仇的人。但他本身骨子里是自卑而且痛苦不堪的,即便是能夠報仇,他也不敢。你不一樣,你的性格本身是桀驁的,你演出的春長會出彩是因為大多數人愛看復仇戲碼。你要把你飾演的角色當成一個真正存在的人,要去想當他面對這樣的事情,他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倍ㄒ豢跉庹f得口干舌燥。程鵬飛自覺地給他倒了水,說:“你看過我的戲?”“……”重點不在那兒。兩人對完戲已經下午了,陳導給他倆打電話,說是去拍定妝照。程鵬飛這人沒架子,跟在董川身后,不像那個雙男主,倒像個助理一樣。“川哥?!被瘖y師喊了聲,董川拍拍程鵬飛的肩膀,隨后朝著化妝師那兒過去。程鵬飛見沒自己的事兒,端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董川的人緣不錯,劇組里大多數人都認識他,他也還能叫上名字來。程鵬飛就不一樣了,他空降過來,又沒個助理的,大家見他不說話坐在一邊,便沒人跟他搭腔。“鵬飛哥,我是如命,是董少的助理。你的化妝間在隔壁,我先帶你過去吧?”說話的是個小女生,穿著一身連衣裙。程鵬飛點點頭,跟著她往隔壁走去。化妝間小了一半。里面的人也只有三三兩兩的。“你是程鵬飛吧?”男人化著濃妝,眼線快剌到太陽xue了,看得程鵬飛腦仁一抽一抽地疼。程鵬飛演的荊少爺妝容不濃,幾乎是素顏出境。給他化妝的化妝師叫大A,說是進劇組兼職賺錢買粉底液的。大A把手里發膠搓熱,隨后把程鵬飛的頭發一股腦兒的往后抹去。程光瓦亮的大額頭露了出來。大A滿意的點點頭,說:“發際線還不錯?!?/br>說著拿上刮眉刀把那些多余的毛發刮干凈。簡單的上完粉底之后,大A又開始數落說:“你是拿搓澡巾洗的臉嗎?這角質層薄的喲……嘖嘖?!?/br>“……”長袍穿上之后,程鵬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真以為自己是民國時候哪位大少爺。“鵬飛哥,好了嗎?攝影那邊在問了?!比缑瞄T問到。“來了?!?/br>兩人一前一后的朝著攝影棚走去。隔遠都見到董川那光鮮亮麗的軍裝。他人高大,長相又是偏向正統的。穿上軍裝大頭皮靴之后,整個人氣勢都變了。陳導看看董川,又看看程鵬飛,滿意極了。董川的照片自然沒什么問題,他本身就是個衣架子,穿什么像什么,沒十分鐘就拍下來了。到程鵬飛這兒才有些卡殼。“……飛,你不要眼神飄離?!迸恼掌氖莻€外國人,他拍了幾組之后,總覺得不太對,但也說不出來,只能自己擺弄燈光角度。董川在一旁看著,拿著一把小扇子扇風,說:“不想看鏡頭就看這兒吧?!?/br>程鵬飛抬眼朝他看去,攝影立刻拿起設備咔嚓咔嚓拍了十幾張。單人照拍完后,董川看了眼程鵬飛的照片,用英語跟攝影交流,指著照片說明。他聲音低沉有磁性,腔調婉轉綿長,但是配上他一身民國軍官的扮相,卻不覺得違和。他說完隨后端了個凳子上去,自己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剛剛還頗為正氣的人,氣勢一下就變得痞氣起來。程鵬飛見狀,自覺站到他旁邊,半垂著眸子看他。像是感應到視線一樣,董川突然脫離自己身份,向后靠到椅背上,以顧大帥的眼神抬頭看著荊少爺。既想要全數奉給他,又想讓他屬于自己。兩人的對視像是理所當然,直到攝影說ok之后,才緩緩移開視線。“明天開始第一場。你們劇本吃透了吧?”陳導點了根煙,一邊抽一邊囑咐。“差不離?!?/br>陳導導戲的時候脾氣反而好了不少,他不罵人不說臟話,但是他會一直糾纏著一個鏡頭不放。夏天還好,程鵬飛從河里爬起來,聽到導演說再來一條,于是沒等人吩咐,自覺鉆進了水里。劇組里對于這個空降到劇組里的雙男主之一,其實都抱有微詞。畢竟是一個純素人,什么專業訓練都沒來過。唯一一個看得上眼的地方就是這人不怎么鬧騰,也不愛惹事,來了片場不是背劇本就是聽導演說戲,再不濟都是被董影帝拉扯著去找空地忙里偷閑抽根煙。沒見他作妖。“三,二,一。a!”鏡頭打到水面上,一只手突然伸進水里,把那重物提出水面。沒想到那重物竟然是個人,像是喘不上氣似的,他感受著近乎溺水一般的窒息感,緊緊的抓住那只手。“荊……荊少爺?”荊少爺抬眼看他,眸子里清明得像一灣明月。這是兩人情感最深的一段時間,程鵬飛遇人就慢熱,到了戲中也是這樣。他會不自覺地把人物往自己身上套。導演在攝像機后面看得頻頻皺眉,隨后拿著大喇叭喊道:“停!”正跟顧大帥說笑的荊少爺立馬就停了笑意,望向導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