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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羅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危險了。“我想要保護斑。我也想要保護斑和我一直以來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墒侨绻磺姓娴淖呦驘o可挽回的那個點的話,人是沒有辦法預測自己會做什么的。就像你同樣沒有想過自己會殺死兄長一樣……”柱間低聲地說,“現在的我,也無法想象自己會再次向斑揮刀?!?/br>“然而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做出決定嗎?”“到了那個時候……”柱間注視著自己多年前的祖先,“我有拼盡一切去阻止他的決心?!?/br>“就算你知道……”“我知道的?!?/br>柱間說。他說出來的那一刻才意識到這答案早就存在于那里:一個甚至不能撫慰他的罪惡感的、毫無建設性也毫無意義的解答。“如果我真的殺了他,我絕不會原諒自己。我也并不會比他活得更久長些?!?/br>“所以呢?”斑冷笑道,“人類就沒有辦法跨越絕望——就不值得去追尋那更高的理想嗎?”因陀羅搖了搖頭。“因為那條路上的犧牲,和眼下這條路要付出的犧牲——并無差別?!?/br>斑掩在袖口下的手一下子握緊了。“用較小的犧牲,換取長久的和平……然而誰也不能知道現下的犧牲就是小的,得到的和平便是值得的。我們都厭憎著無窮的爭斗、無窮的隔閡、不斷疊加的傷——我們以為我們可以負擔起一切去斬斷它們,但是在這路上,我們難道沒有陷入相同的窠臼嗎:傷害、欺騙、謀劃、殺戮……在最后一刻我回頭去看的時候,發現我變成了我最為厭憎的人?!币蛲恿_說著,他的臉龐上輕微地罩上了陰云,“因為我和你走過相同的路,所以我不愿看到我的后裔,看到你,斑,再次走上那條道路?!?/br>斑久久地沉默著。因陀羅也并沒有去說什么。承認自己的錯誤從未容易過。“……那個黑影,究竟是什么?!?/br>而斑最后問出的是看似全然無關的問題。“我也不清楚。它出現在我們的身邊已經很久了,甚至在我和弟弟出生之前,它大概就已經存在了。雖然我不知道它究竟想要什么,但應該……不是什么好的東西?!?/br>斑點了點頭。他的面上仍然看不出迷茫也看不出絕望:他仍然強硬地不肯在外人面前展露一點半點。“那我們就沒什么可說的了?!?/br>因陀羅無聲地點了點頭。夢境漸漸淡薄下去。身體的實感將斑向下拖曳著。而在最后的瞬間,因陀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了。“……告訴阿修羅,我沒有恨過他?!?/br>“也許我應該在這里殺了你?!?/br>阿修羅緊緊皺著眉頭,他的眼睛中顯出輕微的瘋狂的跡象。“我已經看了太多……太多次了。我的后裔們做出相同的選擇。他們離棄兄長的后裔,重復地、延續著兩族之間的廝殺,就仿佛他們身上流著的并不是一樣的血脈,就仿佛話語永遠傳達不到,理解永遠無法達成,想要保護的意愿永遠背道而馳……現在想來,那就是弒殺了親人的我,留在你們身上的詛咒吧。“如果在這里將你殺死的話,一切是不是就能夠結束了?”柱間注視著他的先祖。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只要稍加想象就感到可怖。如果殺了他就能結束這一切——那大概對阿修羅會是一種拯救吧。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到最后的地步。我已經找到了斑。我會問他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他想要的東西是正確的,那么我就和他一起去做……”柱間的表情不由變得柔軟,“就像你試圖追上你的兄長一樣,斑也是我的天啟?!?/br>“如果他想要的東西是你無法認可的呢?”阿修羅冷冷地道。柱間慎重地想了很久,才回答:“我們的道路總會在某個點上相匯的。因為我和他一直都在盼望著同樣的事情……就算是一時的分歧,最終也總能回到同樣的道路上去的?!?/br>阿修羅沉默了下來。他已經失望了太多次了,微渺的希望也早已磨滅成絕望,到了無法產生新的信任的力量的地步:他已經無法再相信任何一個人了。但他終究是一個旁觀者。選擇只握在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手中。“你回去吧?!?/br>他轉過了身,不再去看自己的后裔。“小心一個黑色的影子。它叫‘黑絕’,沒有強大的力量,卻沒辦法從這個世界上消滅。它似乎在圖謀著什么,始終徘徊在因陀羅和他的后裔的身邊,鼓動著他們去做什么事情……然而等到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br>“‘黑絕’嗎?多謝提醒?!?/br>“別去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卑⑿蘖_并沒有再次回過頭去,“如果你殺掉了斑,也不能保護你們所建立起來的一切。流過的血終究會釀成苦果流進你們的血脈里,就像我和兄長的后裔被詛咒著終日殘殺一般……“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想要看到,你們所建立起來的國度究竟是什么樣子?!?/br>在這句低語之后,夢境便失去了應有的分量。柱間急忙道:“您沒有什么要讓我傳的話嗎?”在逐漸崩解的夢境里,阿修羅回頭瞥了柱間一眼。“我愛他??墒乾F在說出來的話,也不過是一個謊言而已?!?/br>他醒來的時候看見了斑。過去的一夜幾乎像是半生那樣漫長。他要用上一些時候才能重拾回真實的實感,但在那之前,他初初張開眼睛,看見在熹微晨光中背向而坐的那個人影,便知道那是斑。這認知像一點小小的火苗沉進他心里,溫暖的、柔和的,就好像所有的言語和情緒都被這點溫熱熔成一枚小小的核,墜在他的心里,隨著他的心臟搏動著。他就這樣注視著斑,想不起來去叫他一聲。也忘記過了多久,斑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而回過頭來。他們的目光在朦朧的晨光中交匯了。“我有事情要告訴你?!?/br>柱間說。斑點了點頭。那意思大約是——我也一樣。于是他將猝不及防的男人拉向自己。清晨的寒氣隨著另一具身體滲進來,但柱間并不在意,而將男人拉得更近一些、近到能夠感覺到另一道心跳的聲音切近地撞擊著肋骨。要說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不知道先去說哪一件好,多到聲音艱澀地蜷成一團、躲進胸口深處,仿佛受到驚嚇的小獸一樣不肯探出頭來。但那些句子一早就在那里了。在他俯瞰著木葉的村落的黎明和傍晚,行走在高天原的森林里、沉浸于昔日的夢境之時,在休憩的時候遠望著那些在田里勞作的農人的時候,獨自走著長長的、長長的道路去尋找友人的時候,甚至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