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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小人之為,簡直叫人不齒!"這話說得刻薄,饒是修養之人亦會面露不虞。然而季子桑反倒笑得妖嬈,他從青石臺上下來,兩三步走近殷朱離。常留瑟立在邊上,卻見他腳印深沉,經過之處竟被內勁溶出一片水光。季子桑貼近了殷朱離,戲謔道:"你越是辯解,越是生氣,便越是證明有事。我只是個熱心腸兒,喜歡叫有趣味的人湊作一堆。你若不喜歡,好好的叫我不說就是了,如此大動干戈,反而叫人疑惑。"殷朱離平日并不是粗魯之人,方才的動作已經算是出格,于是面對著季子桑的譏諷倒也再沒有別的動作,只鐵青著臉把頭低下。偏那小季是個不懂得退讓的主兒,見到殷朱離沉悶了去,愈發得寸進尺地攀住了輪椅,追問道:"你說我是個興風作浪的玩意兒,也是通過面相看出來的?倒是和我仔細說說。"他越湊越近,似乎是想要嗅聞鯉魚項間的體香。殷朱離自然是厭惡地別轉頭去,然這更方便了小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上下其手。鯉魚最后終于無奈地推開小季糾纏的雙手,正色道:"興風作浪未必需要從面相上看出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做何營生,卻嗅得出你渾身血腥。即便是刻意隱藏自己的想法與用意,但舉手投足乃至面容神態之中依舊會顯露出一些痕跡。""我是看守義莊的,自然會有血腥味。"季子桑努起了嘴唇,似乎對殷朱離的這些結論不以為然,"至于你說的舉動神態之類,既然如此神奇,那你又為何看不出那和尚對你的情誼?"話題突然又繞回到了和尚的頭上,殷朱離立刻又怒目而視,不待小季接下去說話,主動貼上去威脅道:"就好像黑影永遠無法成為本體,而你這種陰暗人的真面目,終究還是會被識破。我若是你,就早早離開此地,不要等人與你起了沖突,讓昔日的好友成為陌路。"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卻于不經意之中觸動了季子桑內心深處的某個界限。他竟立刻收斂了笑容,主動貼了上去耳語道:"這句話,在你之前還有兩個人也說過。"殷朱離依舊怒氣沖沖:"那又怎樣!""不怎么樣。"季子桑眨了眨眼睛:"說到那兩個人,第一個人我愛,第二個人我恨,至于你......"院外隱約有人經過的響動,季子桑便沒有再說下去,轉眼又掛了痞笑在臉上。常留瑟一直立在不遠處的屋檐下,二人的對話如數收入他耳中。唯有季子桑所說的最后那句話過于輕微,而人又正巧背對著他,一點都看不出什么端倪。他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立了一會兒,直到季子桑過來拉了他的手往外走。"主人都不待見我們了,還留在這里干什么?快走罷。"常留瑟這才如夢初醒,隨著他出去,心中又有些懊惱:那好不容易才修得的和平共處,只恐怕要被小季這趟子渾水給破壞了去。出了院落,季子桑的笑臉立刻垮下來,低著頭沖在前面。常留瑟第一次見到他還有這種表情,心中一緊趕上去就要勸慰。"你也別勸我。"季子桑恨恨道,"剛才是誰還巴不得那火燒得更旺一些的?那時候倒不勸我了,可見也不是真的好心。"常留瑟被他這番話詰得啞口無言,半天才勉強分辯道:"我、我,我也不過是小孩子脾性,想借了你的口,出些惡氣罷了。"季子桑冷笑:"你也會拿‘小孩子'這三個來做擋箭牌了?那就更不得小看了。"第060章常留瑟橫豎說不過他,干脆苦著臉粘上去耍賴。季子桑也不是真生氣,沒多久便反過來攬了小常的腰,半真半假地說:"你只要信我是真對你好就行,臭鯉魚說的那些破話,你可不能相信。不然......"常留瑟不等他說完,立刻點頭如搗蒜一般。小季這才又見了笑容。兩人勾肩搭背地往前走。穿過了幾個月門,慢慢駐步在中庭游廊里面。"這倒春寒才是真正的厲害......"檐外朔風又起,卷著細小的雪片飛舞,天冷得叫人恨不得縮成一團,兩人于是慢慢抱成一團,季子桑難得也覺得寒冷,兩腮凍起均勻的妃紅。常留瑟聯想起他與那歸塵主人都是面色蒼白,如此凍出一些血色,反倒覺得更好看了。他正想要說出這個想法,卻見小季突然又來捂他的嘴,又指了指不遠處一扇虛掩的木門,氣聲道:"噓...又有人在說話。"仔細聽了一會兒又補充,"......是垂世君與那臭和尚。"摩訶和尚從殷朱離處出來,在中庭遇見垂絲君。和尚暫時無處可去,便以約定作為借口,拉了垂絲君講那佛法空性。垂絲君雖然反感于他的用意,但礙著殷朱離的面子,不做直接的拒絕。只隨口敷衍了幾句。誰料那和尚當真起了興,更進一步勸道:"施主造業太過,今生今世恐難贖清,不如趁早退隱出世。尚能祈求來生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