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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思索了一陣,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說:"我會回去查看。"第045章常留瑟在聽醴潭中催動內息,行氣約兩個小周天;感覺濁氣自四肢百骸中逸出,便慢慢起身。一邊垂絲君早已不動聲色地入洞來,遞上布巾。又幫他將衣物一件件裹緊了,帶出洞與殷朱離道了別。二人回到崖上,垂絲君把小常放下,低聲詢問道:"殷朱離說的似乎就是那摩訶和尚,你為何不讓我說?"常留瑟嘆道:"大哥一向英明,這事上怎么就糊涂了呢?我們看見的那摩訶和尚,衣衫襤褸,腳上又掛著鎖鏈,分明是在贖罪苦修,想來對于過去之事依舊耿耿于懷。你把這事告訴了朱離,難道要他內疚自責?倒不如把和尚的現狀打探完整了再作計較。"垂絲君心里已裝了別的事,也就不再多言。兩人回了山宅,各歸各處。當天晚上垂絲君便將棋叟叫了來,問他上次如何處置的那六個春宮內畫瓶。棋叟不知其中典故,老實回答埋在后門頭一棵竹子下,垂絲君去挖,卻是什么都沒有找到。與此同時,常留瑟將寫給小季的第一封信卷細了,仔細塞進柳葉青腳上的小銀管里;摩尼寺既然是在臨羨,那么找季子桑來調查摩訶和尚,實在是最妥貼的選擇。只不過常留瑟做這事,并不是單純為幫殷朱離,即便是得了什么確切的消息,他也要先掂量掂量,看看有沒有說的必要。天明時他把柳葉青放出去,簡單用了早膳后便去練功--常留瑟原以為垂絲君見了他的努力一定會有些想法;然而整上午過去了,垂絲君始終沒有出現。近午時,常留瑟怏怏地走到前院,卻見慣常清冷的正廳被布置一新,披紅掛綠,竟比當日結契更為討彩。他只當又有喜事;然而努力回想卻不得半點頭緒。最后只能認為是在慶賀垂絲君尋著了陸青候。今昔兩相對比,他立刻覺得那紅綠刺眼,看得人頭暈目眩。所幸這時棋叟捧著一疊糕點過來,見他望著錦緞出神,于是朗笑道:"過年過節,雖然俗氣,但是吉利彩頭總不可免。"常留瑟愣了愣,終于笑出聲來,竟是春節要到了。午后不久,垂絲君回來了。常留瑟習慣性地貼上去,男人也沒有避開,反而低頭與他對視一陣,忽然嘆了口氣,妥協似地由他拽住了胳膊。春節將近,宅里上下都忙著采辦準備。垂絲君讓常留瑟也相幫著幾個老頭拾掇些器物。小常很高興地應了,他原本過的就是親力親為的苦日子,普通的掃地除塵、煎炸烹煮均不在話下。如是熱鬧地過了兩日,就到了小年夜。這天一早落了場小雪,常留瑟倚在門邊團手看著冰凌。垂絲君走過來說道:"待會兒一起去崖下,請朱離晚上一敘。"常留瑟點頭應了,兩人約好一刻鐘后在后門見面,來時垂絲君手上卻多了兩個大竹簍。小常接過其中一個,發現里面竟是里外一整套簇新的衣服。他疑惑道:"這是要去干什么?送衣服么?"垂絲君訝異道:"你難道不知除夕需要沐浴除塵,以期新的開始?宅子里今日所有人都要沐浴,而我則習慣在這一日去聽醴潭。"常留瑟從小缺人管教,禮俗講得不多,這番聽了才記在心中。卻又突然明白這是要二人共浴,心中頓時驚喜起來;卻依舊低垂著臉,一語不發地隨垂絲君下了谷。谷中依舊冷清,滿地凌亂也絲毫未見收斂。垂絲君敲了水府的門,未有人應門,便知道殷朱離不在谷內。于是拿了早準備好的請帖插到門縫里。常留瑟問道:"你這樣邀請了,可是殷朱離腿腳不便,又怎么能上得去山頂的宅院?""他自然有辦法上來,你不必擔心。"垂絲君回答,"有水的地方就難不倒他。我們且顧自己去沐浴罷。"常留瑟一聽"沐浴"二字就有些臉紅,卻又生怕垂絲君反悔了似的,緊緊跟在他身后。沐浴與尋常練功不同,不僅要提神健氣,需該徹底清除身上的污垢,那聽醴潭水已經被殷朱離做了些特別處理,比往常清澈許多,更透出一股有別于尋常藥材的芳香。垂常二人各自放下了竹簍,一件件解脫了衣裳,相繼走入水里。垂絲君竹簍里還有一件軟木作的浮盤,在上面擱了布巾與夷皂并梳篦等物,便在二人之間的水面上漂著。沐浴并不是喝茶會客,不需要寒暄客套,然而饒是如此,垂絲君坐在水潭這邊,看著青年頭頂布巾直把半張臉埋入水中的模樣,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你沒有必要那么緊張。"雖然緊張有緊張的原因,而那原因垂絲君知道。午前他下山去了城里的青樓,曾經服侍過常留瑟的紫嫣姑娘已經贖了身,他便只能向老鴇打聽。原來根本沒有什么調教開苞破菊的清倌所用的春藥,一切果然都是常留瑟的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