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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想著自己九錫加封,初掌大權時河間與長沙已顯反象,如果不是早早另立主意,是不是今天死的就真是自己了?即便可以一時應付過去,可這天下禍端早埋,怕內憂外患的情形終是無可避免?,F在卻能脫身而去,不由得心底涌上一陣輕松。只是那些默存于身邊多年的溫暖,一朝頓失,心里竟難受得空蕩蕩的,連往昔相處都不敢多加追憶。他司馬蘭廷到底被懷里這個小東西影響至此……蘇子魚漸漸平息下來,司馬蘭廷正以為他哭累后睡了,握著的手卻突然動了一下。“為什么要打仗?為什么要死這么多人?”“……”“小狼哥……”蘇子魚眼中又有了水汽,想著自己從洛陽出來,一路上他把自己護得滴水不漏,卻總是默默無言不聲不響的跟在后頭,好不容易在塞外有些改變了,不再那么悲傷孤獨了,卻……“不是壞人……真不明白,為什么有這樣的孽報。菩薩總說因果報應,可人一輩子受苦受得莫名奇妙的,享福也享得莫名奇妙的。即便有什么惡因,但就這么死了,這一世記不得上一世,不知道該醒悟什么該改什么錯,也不知道要發揚什么善德,那兩世間又有什么關系?這世間的人又不是人人都俱大智慧,都明白因果之事,這樣能達到佛祖本意嗎?難怪人家說天道不明,誨莫高深……”司馬蘭廷暗暗嘆口氣,一邊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幫他整理臥處放他重新躺好。把那包已經冷卻的糖炒栗子放到一邊,再替他擦凈淚水鼻涕混糊的臉。這時車已重新啟程,才出鎮子速度還不快,窗外那些車馬聲卻漸漸沉寂了。蘇子魚抓著他哥的手不放本已慢慢閉了眼睛,卻突然睜開來,眸子一遍清明。“哥。咱們不要打仗了,誰都不要再死了!”他想起那兩個路人的對話,眼中出現一抹堅定:“我們先把青州建設好吧,建設成最安全最繁華最安康最幸福的地方,讓所有受戰火荼毒的人都到青州來,讓所有失去家園的人到青州來安家!”“……嗯?!?/br>“然后讓師叔他們來說法給大家知道,讓大家都不做錯事,都當好人,都不怕因果孽報?!?/br>“……嗯?!?/br>蘇子魚使勁緊了緊相握的手,雖然他能使出的力度很微弱,可司馬蘭廷仍然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我們一起竭心盡力,好不好?”“……好?!?/br>司馬蘭廷看著他眼底的興奮,雖然面上仍是平靜無波心里卻是高興??粗鴥扇司o緊相握的手,淡淡道:“你也要說到做到,不要再亂跑,你若是再敢跑掉,我就打斷你的腿……”尾章四與子偕老(一)蘇子魚是誰?有人說,蘇子魚是成武侯蘇卿懷的第六子,庶出。有人說,蘇子魚其實不是蘇子魚,應該叫司馬子魚。有人說,蘇子魚是正宗的皇室血脈,齊王司馬攸的兒子,司馬蘭廷的親弟弟。無論如何,后面這個說法更被世人所接受,要不然他怎么成了淮陵王成了一州之主了呢?正因為這樣,蘇子魚這個名字被司馬子魚所取代,廣為人知。但其實蘇子魚就是蘇子魚,是那個不怕受苦受累就是受不得氣,需要人疼愛需要人關懷的跳皮猴子。當然,也受不得過度的“關愛”……這個難得的大晴天,蘇子魚搭著棉被裹著皮裘靠在窗前享受冬日暖陽?;戳晖醺砻嫔鲜翘K子魚的府邸,雖然兩年來他人沒在這里一天,可政令都是已他的名義發布的,按理說他還成了正主。這府邸到底不比洛陽齊王府,遠沒有那么金碧輝煌奢華精致,但勝在寬廣又不失秀氣,即使萬木枯竭的冬日,外院也是花木奇艷,綠竹成林。此時游廊上蘭花兒提著嗓子鬧騰得正歡暢,屋子里比蘭花鬧騰得還歡暢的是明叔。“小王爺,再加個靠枕吧,軟和舒服些……”“雖然天氣好畢竟入冬了,還是把手爐放懷里,仔細僵著手……”“絲綠,還不去給小王爺換杯新茶來,這都涼了……”蘇子魚聽著他一句一句的說話,硬生生打了個寒顫。昨天明叔帶著大批人馬來迎,抱著自己放聲大哭的情景幾乎成了噩夢,回府后這個原本爽快干脆的老人就變成了這樣,一眼看不到他就不放心:“殿下退隱梵凈時,老奴也去送了,千歲特意囑咐過要好好照顧你,畢竟你哥哥性子過于冷淡,怕有疏忽怠慢之處。哪知道小少爺不聲不響走了這么久,還差點在外面送了命……都是老奴沒照顧好啊……”蘇子魚聽他又念叨上了,頭開始犯暈恨不能逃得遠遠的,只能跟著他泫然欲泣:“明叔啊……”好容易司馬蘭廷處理完政事回來,蘇子魚給他哥支眼色,終是把奉明哄走了。蘇小王爺非常不識好歹的抱怨:“明叔怎么變成了這樣?也太過了?!?/br>秋水上來遞熱巾帕給司馬蘭廷擦手。蘇子魚瞧她抿嘴瞅著自己偷笑,一派欣喜,不由得心下暗沉,眼睛移到她的肚腹上,思忖她還不知道曲城的事吧,現在祥哥生死未卜……司馬蘭廷順著他的眼光一轉,打岔道:“明叔也沒多少時間來照顧你。如今我不便出面,只能讓奉正他們傳達,這邊的事物多半靠他主持少不了他cao心的地方?!?/br>蘇子魚有些過意不去:“我都幫不上忙……”身下軟榻一陷,司馬蘭廷已坐在了旁邊,從皮裘里挖出他的手仔細把脈:“等你好了再說,今天痙攣沒有?”因為麻木的關系,蘇子魚的表情非常僵硬,全無往日嬉笑怒罵隨心所欲的活潑之態。他細細體味著經脈血液,體表骨rou從涌泉至百會無處不在的酥刺感,長長嘆了一聲,扯著嘴皮含混吐出一句:“沒有,呼吸也還好?!?/br>“吐納也要適可而止。明天開始,我接著替你療傷?!彼抉R蘭廷重新放好他的手,接過秋水奉上來的茶水后揮了揮手,只留了一個小丫頭在外頭聽差。“你多休息兩天,把事情處理完再說吧?!碧K子魚靠在榻上一動不動,只一雙眼睛跟著司馬蘭廷轉:“我……我不想你太累?!?/br>“我不喜歡你這幅樣子,一點表情都沒有?!彼抉R蘭廷撫著他的眉眼,輕輕言道:“冷冷yingying的,連是不是害羞,都看不出來?!?/br>蘇小哥心里真有些“含羞帶怒”了,現在他已比前幾日松活幾許,頭硬是猛的一擺,掙脫了他哥的調戲,但也只能做到這樣,若是他沒病沒痛的早一巴掌拍過去了。“我這是沒有辦法!不像有的人,明明沒病沒痛硬是每天一張閻王臉?!?/br>司馬蘭廷頓了一下,見他用僵硬的臉說出帶火氣的話,卻沒有一絲蘇子魚式的憤怒,不由得笑起來,忽地又頓住了:“我往日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