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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疑惑地看著我。“也許你不了解,但我卻覺得自己好笑,”我咬著嘴唇,“明明……明明已經不愛了,感覺早就不在了,為什么我還是這樣……”泰雅看看我,“是……馬凌遠出了事?”我悲哀地望著他,“為什么說是馬凌遠,為什么不猜別人?”泰雅轉過頭去不看我,說:“不管是愛還是不愛,都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愛了,就不會簡單逝去;不愛,也不是個能輕易出口的論斷?!?/br>“你還愛熙林嗎?”泰雅似墮入前塵,瞇著眼睛看著河水半晌,說:“還愛?!?/br>“那你愛素姬嗎?”泰雅轉頭看向我,“也愛?!?/br>“那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br>“因為這個,我就要苦苦分析自己,非要判斷出一個自己真愛的?”泰雅說,“徐沐,你太認真!感情的事情不需要用理智分析,你的心就是你的心,不要自己歪曲了它?!?/br>我垂下頭,“凌遠……可能活不成了……”泰雅嘆了口氣,“我很難過。你打算怎樣呢?”“我……想去看他……”“那你還等什么?”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一輛黑色的車等在那里,我一出來便緩緩駛近,一人打開車門出來,趙慈派了一個我熟悉的人來接我,是陳欣。“徐先生!”陳欣跑過來接過我手中的旅行箱,“趙先生派我來接您?!?/br>我點點頭,坐到車里,看著陳欣從車后跑到車前,開門坐進來。汽車飛馳,我沒有心情說話,但是知道陳欣數次從后視鏡中默默看我。在他眼中,我是什么樣子呢?兩年時間,陳欣,姿態聲勢自是更上一層樓;我,用一年玩了個傷心的游戲,再用另一年休養生息;凌遠,不論之前是怎樣的死里逃生、風光無限,現在卻瀕臨死亡……不必問到哪里去,一定是先見凌遠。還是那棟花園小樓,溫馨舒適,沒有半點醫院的樣子。不是原來的病房,而是重癥特別監護室。門關著,玻璃那邊的簾子拉著,看樣子有醫生在里面。趙慈坐在門外,抬眼看我,滿目血絲。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這個時候,說什么、怎么說都不重要。坐在這里,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身邊這個人胸口跳動的心和我的是同一個頻率。“談不上是車禍,”默默坐了許久,趙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只是一個小小的追尾,我也在車上……凌遠被閃了一下,頭向后撞在靠背上……這算什么呢?車里的人都被閃了一下,頭都撞到了靠背上,但偏偏凌遠……”“是上一次車禍的后遺癥?”我平靜地問。趙慈點點頭,“腦干出血……”腦干出血,四個字在走廊上縈繞不去……門開了,還是那位肖醫生。他走到趙慈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什么意思?”我問。趙慈笑了,“繼續等待奇跡?!?/br>我看了看他,說:“還是收起你的嘴臉吧!比哭還難看?!?/br>“也許,我不該叫你回來?!壁w慈說,“凌遠應該不愿意讓你看見他這副樣子?!苯又帧昂呛恰毙Τ鰜?,“可是我這些年,總是幫著他做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多可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最后一次,就讓我錯幫到底好了,現在凌遠一定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想見你,還是不想讓你見到他,反正他沒有多少時間了,不如我幫他選?!?/br>監護室里的簾子被“唰”地拉開,被掩住面目地護士開門出來。我起身,慢慢走到玻璃跟前……那……不是凌遠,不應該是凌遠……身體在被單之下顯得單薄弱小,而凌遠的面目……他頭顱腫大、變形,各種管子差滿頭臉,似乎是那些笨重的儀器在帶動他的每一次呼吸,這只是個等待活命的虛弱身體,不是……我的凌遠……虛情假意也好、飛揚跋扈也好、傷我害我也好,那終究是我的凌遠,改變不了的意氣風發、陰險狡詐、野心勃勃……但是這個,不是。趙慈走到我身邊,“就算是這個樣子,哪怕能多活一天,我也不想放棄?!?/br>“他呢?有沒有問過他愿不愿意?”我說。趙慈苦笑,“這么多年,哪一件事不是聽了他的為了他做?結果呢?開頭是錯,結尾還是錯!我說過,這一次,我幫他選?!?/br>我閉上眼睛,這又是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他……應該知道你?!?/br>“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壁w慈看向我,“重要的是,現在的豐瑞誰來主持?!?/br>“你問我?”“除了你,滿世界都是凌遠的敵人?!?/br>“這么篤定?再想來一招金蟬脫殼?”趙慈笑了,“巧了,委托書還是原來的那一份,我說是真的就是真的?!?/br>我轉頭看他,“這難道不是另一場陰謀?”“你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這一次,還是上一次?”我緩緩搖頭,“都沒有。我怨的,不是你保護凌遠,而是凌遠不信我。他不信我,我又何必!既然他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又何必在乎豐瑞變成誰的,誰想要就拿去好了,他不會在意的?!?/br>“我在意!起碼,凌遠還在的時候,我不允許他人染指。要是……凌遠走了,那是凌遠自己不要,不是爭不過誰?!?/br>“我也是你口中的‘他人’?!?/br>“對凌遠來說不是?!?/br>“我……怕麻煩……”趙慈咬著嘴唇,死盯著被各種器械捆綁、束縛的凌遠,不做一聲。我就住在醫院里,這個時候,我開始感激這個不像醫院的醫院了,空置的單間病房好像是酒店套間。聽不到痛苦的呻吟也感受不到醫護的崇高,只是每次看到凌遠,都讓我對所謂的醫療手段更加厭惡。“他有救嗎?”我站在監護室外,看著凌遠和那些冰冷的機器一起呼吸。“盡人事罷了?!毙ば乱缓敛豢蜌獾卣f,“腦干出血,另一半還要看天命?!?/br>“最好的情況是什么?”“植物人?!毙めt生撇撇嘴,“不過,從醫學上說,腦死亡就是一個人的死亡,跟rou體沒有關系。那是最沒用的植物人,根本沒有醒來的希望?!?/br>“你總是這么直白地跟病人的家人解釋病情嗎?”“如果有人想用病人茍延殘喘的身體來安慰自己的話?!毙めt生還是那么冷靜,他突然轉頭,“你稱得上是病人家屬嗎?”我笑了,也看向他,“沒錯,我可不是病人家屬,也不會痛苦到不顧他的尊嚴?!?/br>肖新一輕輕嘆了口氣,“勸勸趙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