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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何其有幸?!?/br>祖越名欣然一禮道:“武昌祖越名,字非子。今日一會甚幸!”抬眼細細打量,蘇子魚眉目俊朗,皮膚黝黑,一雙眼睛湛湛發亮,分明弱冠之年卻隨意扎著幘巾,衣衫不整卻自有慷慨不羈的風骨,暗道這人倒好似那里見過。佛寺長大的蘇子魚本來沒有字號,聽見這個名字意念微動,有心迎合,還禮道:“蘇子魚,字非馬?!?/br>祖越名略微一愣,長笑到:“好一個非馬,子魚果然妙人?!币膊挥嬢^真假,心中歡喜非要做東邀請蘇子魚,兩人當下把臂而去。西華樓上,臨湖而坐,蘇小哥卻有些怯場了。七少爺大手一揮,店小二熱情洋溢的搬上一壇壇好酒,蘇子魚原本象撿到金子的臉當即象丟了百兩金子,差點掛不住笑容。心里一個勁的咒罵家里那幾個老和尚,害他長這么大昨晚上才第一次沾酒。一沾酒才知道自己酒量奇差,一喝一個馬爬,那里還敢逞能。你說這天下但凡自以為名士風流的怎么都好這口?早知道先向司馬蘭廷要點解酒的藥也好,今天這個臉看來又丟定了。蘇子魚本是吃素的,往日里不過是偷著捂個鳥蛋烤條小魚啥的。自從跟著司馬蘭廷到了這里已經放開了禁忌,卻還是不大習慣葷腥,眼見一道道菜上了桌,滿心思都放在酒上,肚里計較能撐幾杯,倒把這茬忘在腦后了。看著祖七談笑風生,一派肆意,為之心折,暗笑自己小肚雞腸,一咬牙到:豁出去了!注:蘇子魚在這里將非子認為非指。指、馬是先秦時候的著名辨證論題,里有“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句,意在提醒人們不必斤斤計較彼此、人我的事非爭論。十五章名士越名正午,本來有些燥熱的天氣突然陰涼下來,漫天的陽光被厚厚的烏云蓋得嚴嚴實實的。司馬蘭廷一回滿芳庭就交代下人準備熱水和干爽的衣物,估摸著蘇子魚淋成落湯雞回來用得著,可午時過完,雨從淅瀝下到細密再變到喧嘩大雨也沒見到蘇子魚精瘦的身影。午膳后,歐陽健來請安,司馬蘭廷與他交代了幾句,等他走后靠在躺椅上假寐,到了未時蘇子魚回來了,是被人架回來的。司馬蘭廷微一皺眉,抬眼詢問跟著去的張守正,張守正急忙解釋:“公子跟祖家七少爺在梁子湖上比賽擊鼓,結果兩個人成了好朋友,七少爺請公子喝酒,公子喝了兩壇突然就倒在席上了?!?/br>兩壇?看來才一晚上酒量就進步了,司馬蘭廷聲色不動:“喝的什么酒?”“屠蘇?!睆埵卣齽傁牖卮?,門外已有人率先接口。但見一曠達不羈的青年公子邁腿進來,輕發光潤,上額寬閣方峻,豐瑩明凈,一派功名早成富貴之像:“我排開6種好酒讓子魚選,他偏偏挑了屠蘇。知道名字后,非但不忌諱還更歡喜,現在果然被‘屠’倒了?!毕蛩抉R蘭廷行禮后又誠懇致歉:“子魚跟我說過他不勝酒力,我看他喝酒的架勢卻沒有相信,害他醉成這樣?!?/br>司馬蘭廷心道屠蘇是以藥入酒,否則他倒得更快。邀請祖越名入座,二人互相之間暗暗打量。祖越名出身士族大家,先輩在漢朝時期就是有名的官宦大戶,累世的顯赫名聲對于當朝的皇族司馬氏并沒有一般人的至尊之感,加上他本來是個超邁之人行為舉止就更顯得落落大方。司馬蘭廷對著祖越名自然就想起嵇康、阮籍之流,挑眉問到:“早聞祖越名有大志向,難道現在卻要學彌衡么?”祖越名只微微一愣,也沒惱:“彌衡才華橫溢鼓技出眾卻并非心甘情愿,無可奈何只能擊鼓罵曹出口惡氣,哪有我跟子魚率性而為如此痛快?!狈葱Φ溃骸盎蛘呤峭鯛斚雽W魏王?”司馬蘭廷眼中冷峻一閃而過,正好婢女捧著銅盆給蘇子魚擦了臉出來。屋外還下著細密小雨,祖越名身上卻沒有多少雨漬,想必是先在那里打理過才進來的,司馬蘭廷一邊吩咐婢女奉上熱茶湯一邊掩飾自己急轉的心思,端正道:“曹cao當世梟雄,卻未免氣度狹隘,猶豫造作。若我遇彌衡要么不用,用比敬之,決不斗無用之氣更無以貌取人之理?!痹掚m說得斬釘截鐵,隨即卻想到蘇子魚身上,心底有個聲音輕輕問到:這是說曹阿瞞還是說我自己?我就不是氣度狹隘,猶豫造作嗎?祖越名看他斂眉沉思,微微驚訝,這個北海王不是太會做戲倒是太過認真了,對他這番話當就信了大半。也不多做糾纏,得體應對道:“齊王之子自然有這個氣度?!?/br>司馬蘭廷聽見父親名號,越加正視祖越名,這說明祖家對司馬攸多有推崇,小輩中人才會心中存下傾慕,念念不忘。司馬蘭廷原本最不喜歡士族中嗜酒放縱之輩,現在看祖越名卻愈發順眼,發現其動作舉止竟有幾分象蘇子魚,便轉了臉色帶著一絲欣然道:“越名倒有些象我二弟?!彼c蘇子魚在人前都有了默契,只說是結拜的義兄弟。祖越名恍然大悟:“我說怎么看子魚有些眼熟,原來是自己與他有符契之處。王爺,子魚是個妙人,與我義氣相投,我想請你們到我那里盤桓幾日,不知王爺是否嫌棄?!彼鋵嵪胙執K子魚到他家小住,但對這位手握實權的當朝親王也不好太過生疏。他的心思,司馬蘭廷自然清楚,微微思咐,誠摯說道:“雖然非子邀請我們只為朋友之誼,但如今新君方立,掌權之人明暗相奪,恐怕我這一去祖家就有審時擇勢之嫌了?!弊嬖矫牭眯闹幸惶?,正想尋適當的話來應對,司馬蘭廷又說:“不過,也不能讓朝堂之事影響朋友交往過重,子魚在武昌這段時間還請你多與他親近,陪他出去多見識見識武昌的風土人情?!彼@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又句句為他人考慮,祖越名心里暖烘烘的,對他印象改觀不少。兩人又笑談半餉,蘇子魚始終酣醉不醒,祖越名終于告辭離去。司馬蘭廷撫著下巴,眼睛深沉的望著遠處,心中打定什么主意后才緩緩起身,到廂房去看蘇子魚。揮退守在一旁的婢女,在床帳前沉默良久,突然笑了,懷著凄楚的釋然。用手撫平蘇子魚睡夢中皺著的眉頭,長嘆道:“天天醉酒,有這么做和尚的么……”捏開下顎,喂了蘇子魚兩顆醒酒藥。蘇子魚酒醉醒來天色已經漆黑,桌上點著燭燈,也不知是什么時辰??谥羞€留有藥味,頭腦沉重腳步虛浮,苦笑道:“天天醉酒,這和尚是越做越遠了?!蓖崎T過正室,看見臨窗席幾上已經冷掉的茶湯,端起來喝了個精光。起來這一會兒里外都沒看見半個人影,仔細聽了聽又朝西閣書房走去。推門一看,兩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