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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本也是一路的苦功夫,并不至于不耐,再者雖每日頗費心血,卻能同心底傾慕之人日日相對,哪里會苦?每天都巴不得天早點亮呢! 她自覺如此日子已經好到底了,再不能更好?!鲋约合矚g又能做的學問,同大人每日相伴,還要怎么樣?這會兒就是換她去天上當神仙她也不干啊。卻是愁死了一旁看熱鬧卻沒看到分毫熱鬧的人。 這日老先生正在云上苑觀海飲茶,外頭報河圖院首座來了。老先生說一句:“叫他進來吧?!?/br> 沒一會兒功夫,一個青衫身影進屋行禮。老先生看了他一眼笑道:“今兒不裝神弄鬼了?” 清風大人不搭這話,顧自行完禮便道:“這事兒我是沒法子了,您看看您有沒有辦法吧?!?/br> 老先生瞧瞧他不說話,清風大人急了:“這都一年多了,倆人天天一塊兒算這個算那個的,半句旁的沒提!要是您再不管管,我看這倆人能就這么算一輩子!這可不像話??!” 老先生神情自若:“我徒兒是姑娘家,我們這里就算女方,這事兒你跑女方家里說叨,合適嗎?“ 清風大人都快哭了:“我只能跑您這兒說來了??!我先前也想著,這事兒最難大概就是在那死人臉身上,為了這個我可沒少下功夫啊,我還伺候他伺候了大半年吶!可如今不是這么個事兒了,那半死不活的倒有點動彈了,可您那呆子徒弟活活的不開竅??!我都快急死了……” 老先生停了翻書的手,抬頭略有興趣似的問道:“哦?你是說……那小子……動了凡心了?”大概覺著自己這說法挺逗,嘿了一聲哈哈樂起來。 清風大人心里那個氣啊,可又繞不過這位去,只好忍了道:“我那日聽著那家伙在打聽小姑娘家里的事兒,還有小時候從小到大長起來的小事。雖是打了星演的幌子,傻子才信他!他連一州一地的東西都懶得推演嫌太細碎,只國運天下還算幾把。這忽然就要算到人小姑娘小時候愛吃酸梅子還是甜杏子,打發什么人給買,哪家鋪子好吃?真是活見了大頭鬼了!” 老先生聽了這話站起來了,往窗口邊走過去站了一會兒,捻著胡須道:“這個嘛……我又不懂你們那些東西,到底如何也說不太好。反正我們是女家來的,傻小子二愣子什么打算我們也不管,除非有人上門提親來,要不然說什么呢?是吧,這女方家里還有上趕著的道理?沒有這個話兒!” 清風大人默默流淚,想不到我們兄弟居然會有這么一天!想了會兒道:“我懂您的意思了。我這就寫信去?!备孓o要走,忽然又停下來回頭道,“不過我覺著,這事兒要不成還真就不成在您這頭。不信您找那丫頭探探口風,那丫頭還真能不答應,您信不信?” 老先生樂了:“怎么的,是男方人材不行我徒兒瞧不上?我在昆侖書院還有好些學生,他們好幾回打聽師妹的事兒了,要不都叫我徒兒見見?好好挑挑,別就盯著一個看,瞧不出好賴來!”說完了自己哈哈笑,這高興的! 清風大人卻肅容道:“我同您說,這丫頭雖瞧著那家伙不錯,可那樣子大概真同看月亮看星星似的,她沒旁的想頭!您琢磨琢磨去,我是這么看的?!闭f了這話,才行了禮匆匆走了。 這里老先生先是不信,哼一聲:“小猢猻又想給我下套兒!”可看了一會兒書,卻放下來皺起了眉頭,又自言自語道,“那丫頭別悟心把個情字都給解化了吧?那可就只能送去天寧寺了!” 叫了人過來道:“去把我小徒兒叫來,晚上多做幾個菜,就擺在前邊望海閣。對了,記得叫老伊做燜面,丫頭愛吃這個?!?/br> 青年領命去了,這里老先生嘆氣:“這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嗯,兒女都是冤家啊……” 一會兒傅清溪來了,瞧著比從前柔和了許多,又有一股沖淡之氣,這在極數向學來說自然是好的,可這會兒老先生瞧了卻是心中一驚。 笑著問過最近做學問上的事情,才慢慢把話頭往正事上引。 傅清溪忽然聽自家先生提起有人打聽自己婚配與否,似有許婚之意的事情,只在那里發呆。實在在她心里,那成親不成親的話都是外頭俗世里的事情,這島上哪里會有這樣的話?心里想著嘴上就說了出來。 老先生聽了苦笑不已,心說那小子這回沒準還真叫他說著了,便趕緊道:“這卻是孩子話了。男婚女嫁人之常情,若真同你想的這般,國朝司天殿里還不得早斷了傳承了?!書院里自然也是一樣。哦,你師姐,估摸著做完手里這個題目,也差不多得嫁人了?!?/br> 傅清溪一聽說蘄卉要出嫁,全然不敢相信,脫口而出道:“師姐?嫁誰?” 老先生道:“就是五運六氣的賀容章啊。她沒同你說起過?” 傅清溪在那里搖頭,心里忽然想起當日星河會的時候,蘄卉師姐卻是比同座的另幾個師姐淡定許多,聽她的話,雖也很推崇兩位首座大人,不過卻同那幾個吃不下飯的師姐不太一樣。原來是心有所屬的緣故? 又一想想到了清風大人還是老伯時候說的那句“五運六氣的半大老頭”……那位賀先生的論演自己還瞧過的,還是自己頭一回瞧的論演,確實是人到中年的樣子了。之前老先生也說過,他本是一方杏林圣手,估摸來書院時就已經年紀不小了。這一下又想起自己聽了星河會后對五運六氣有興趣,也是師姐帶了自己去里頭聽他們“本行本業”的說法,看來師姐果然同那頭早有淵源啊。 ——只是自己看事情怎么總是這么“后知后覺”的呢! 她在那里神游,老先生已經忍不住先問起她的事情來:“這會兒也有人要跟你提親了,問到我跟前來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主我倒也做得?!?/br> 傅清溪搖頭:“不要,先生,這個……還是算了吧?!?/br> 老先生問她:“為什么?你都沒問問是誰?!?/br> 傅清溪接著搖頭:“不用問的,我都沒這打算。我從前就想立了門戶,好好做一輩子學問。如今這樣的日子再好沒有了,就不要再橫生枝節了吧?!?/br> 老先生接著問:“這書院里許多才俊,你就沒一個能看得上的?” “???”傅清溪迷糊了,“這……這自然許多讓人生敬的先生們……可、可這是兩碼事兒啊……” 老先生便道:“那要是你看著好的來跟你提親呢?又怎么說?” 傅清溪繼續搖頭:“那不成,那不能的?!?/br> 老先生嘆氣:“又怎么不成了?” 傅清溪皺著眉頭道:“因為這、這不合理啊……” 老先生撫額,——不都說情令智昏么?這丫頭見了那小子兩眼亮得要放光,怎么還能滿腦子的道理?尋常也沒見著多聰明怎么該犯糊涂的時候偏就不肯糊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