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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休息?!?/br>聶丹朝游淼一拱手,又朝趙超行臣子禮,轉身揚長而去。游淼鎮定下來,抬眼看趙超,趙超的命似乎被聶丹吼去了半條,坐在龍椅上發呆。許久后,趙超道:“游子謙,你說怎么辦?”游淼站著只覺出了滿背的冷汗,趙超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么?!?/br>游淼當然記得自己曾經對趙超的承諾,這是他一生中遭遇的最難的一次對答,不可說錯一個字,甚至不能讓趙超覺得他口不對心。游淼嘆了口氣,說:“該來的總是會來,陛下?!?/br>趙超疲憊道:“每次想到這件事時,朕總是不讓自己多想。有的事,你事先總是無法去安排的,只能到了那一步,再伺機而動?,F在你告訴我,三哥這一路上,都聽你們的了,你要怎么為我解決這件事?!?/br>游淼尋思片刻,答道:“拖?!?/br>游淼毋庸置疑,肯定是站在趙超這一邊的,當初孫輿朝他隱晦提及此事時,游淼便已心中有數??深A見未來最壞的情況就是朝臣分為兩派,一派擁趙超,另一派則要求接回北方的太子與太上皇。但如今這一連串消息來得實在太快,孫輿病重,甚至未曾表態便已臥榻不起。聶丹帶著韃靼人的求和信與威脅歸來,所有事件都必須在這倉促的一夜間站明立場。“這必定是賀沫帖兒的計謀?!庇雾嫡f:“讓咱們自亂陣腳。他要速戰速決,咱們就不能中了他們的意?!?/br>趙超冷冷問:“要拖?拖到什么時候?總得有個解決的時間?!?/br>游淼嘆了口氣。205、卷四減字木蘭花書房內靜謐,游淼已經不再藏著話,把所有的包袱都朝趙超抖開了。這種時候,再把話掖著,只會徒惹不必要的猜疑,游淼知道趙超在想什么。便直截了當地為他分析。“聽聶大哥的,接回你哥和父皇?!庇雾嫡f:“但是在接之前,去的人給你哥哥一份密旨,請他寫一份詔書,禪位給你?!?/br>“他不會?!壁w超說。游淼道:“他會,他只是想活下來,回到南方,我很清楚?!?/br>趙超終于真正地放松下來,看著游淼,目中帶著感激之色,點頭道:“回來之后怎么辦?”游淼道:“封交州王。這樣也不會愧對于他?!?/br>趙超:“但聶大哥不會愿意,他們想讓他回來,坐上這把椅子?!?/br>“暫且削掉他的兵權,等一切落定后再重新啟用他?!庇雾涤值溃骸拔液屠钪武h去找韃靼人談,我會親自與你哥哥談,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答應你這事,你也得答應我一事?!?/br>趙超眼神緩和了些,看著游淼。游淼又道:“你不可惡待你哥哥。你想的這些,我其實都想過,你知道,我家里曾經也是這般,當年他無論如何待你,始終是你兄長?!?/br>趙超一震。游淼說:“聶大哥的事好辦,反正今年開春到入秋,已經不適合再開戰了。讓士兵全部回來屯田,養活自己才是第一要務。于公于私,聶大哥都不應該再朝北方開戰?!?/br>趙超道:“暫且就這么說。但你得讓聶大哥別再給我添事?!?/br>游淼松了口氣,這樣一來,終于找到了兩全的辦法,趙超繼續當皇帝,又保住了聶丹的性命。避免了接下來的正面沖突,還解決了趙超的心病。他絲毫不懷疑,趙超只要不履行承諾,聶丹就會繼續上書。一次兩次三次,直到君臣徹底翻臉,將聶丹收進天牢。現在只求聶丹不要再多說了,否則就極有可能造成兵變。士兵們都該卸甲歸來了,也必須回家了。否則今年連糧食都吃不上。而趙超下的命令,只要以封賞為名,讓聶丹統帥揚州軍,進行軍隊屯田,留在茂城中,剩余前線之事,交給李治鋒便行。“你設計和談的事吧?!庇雾涤终f:“我去找聶大哥談談?!?/br>趙超點頭。游淼躬身告退,出御書房時,長長地松了口氣。當天傍晚,屋檐上雪化了,朝下滴著水,黃昏時游淼回到政事堂,卻見聶丹在院子里,與唐博說著話。游淼:“聶將軍?!?/br>聶丹略一點頭,說:“我也是剛來?!?/br>唐博說:“先生午覺睡過了,正想帶聶將軍進去?!?/br>游淼道:“我來罷。唐大人回家去就是?!?/br>唐博知道聶丹與游淼有話要說,便識趣走了,游淼一句話沒吭,帶著聶丹進了后院。昏暗房中,孫輿的榻上有一股尿味,游淼到榻畔低聲說:“先生?!?/br>孫輿出了口氣,虛弱地睜開眼睛。自從中風那天起,游淼什么辦法都用過了,針石,藥材,推拿等術,孫輿身體仍不見好轉,只能眼珠子略微動一動,連抬手指都困難,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聶將軍來看你了?!庇雾禍惖綄O輿耳畔道。孫輿連眼皮都不抬,也沒有任何反應。聶丹上前躬身,低聲道:“參知大人?!?/br>聶丹雖已官至武將之巔,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但天啟的武官職銜比文官要低得多,只有從三品。孫輿則是一品大員,聶丹以下屬禮見過孫輿后,又上前握著孫輿的手。“未知您會在此時病倒?!甭櫟ふf:“我們北征的道路,只剩下最后兩步了?!?/br>游淼在一旁靜靜聽著,幾次想離開,聶丹卻又未曾發話,也不便就走。未幾,只聽聶丹又道:“正如您所料,事情并不簡單,三殿下之意,顯是不愿歸還帝位?!?/br>游淼一驚,據此推測出,當年趙超回歸江南,得到聶丹與孫輿一文一武的大力支持,登基為帝,必然是曾經許過什么承諾。聶丹最后道:“我會據理力爭,盡臣子本份,參知大人,須得保重身體,來日朝堂上,還有倚仗您的地方。國家,百姓,都少不了您?!?/br>游淼知道聶丹這話,一半是說與孫輿聽,一半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時至此刻,他無法去給聶丹解釋什么,也不可能當著孫輿的面多說。“什么時候開始的?”聶丹終于朝游淼問道。“年初一?!庇雾嫡f。聶丹詢問了病情,游淼神色黯然,答道:“大夫說,過段時日會漸漸好起來的?!?/br>聶丹點頭,又輕輕拍了拍孫輿的手背,囑咐道:“參知大人好好養病?!北阃顺龇客?。游淼關上門出來,聶丹又道:“說實話,四弟?!?/br>游淼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所有人包括游淼自己,都覺得孫輿已是風中殘燭,中風后既然無法開口,只怕要養好,已是不可能的事,何況孫輿已屆古稀之年——尋常家的老人,能活到六七十的已是高壽。孫輿日日為國cao勞,食不下咽,夜不成眠。這幾年里繁復的政事已徹底掏空了他。“若不再過問朝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