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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瀚便滿腹狐疑地去了。游漢戈一直在旁默默喝茶,直到張文瀚走后,游漢戈這才嘆了口氣,說:“弟弟,你去見見父親罷?!?/br>游淼苦笑道:“我倒是想去,你說我現在適合去么?”如果所料不差,平奚,李延等人,回到江南,就將是新朝廷的中流砥柱,而趙超也將被擁立為帝,畢竟天家就剩下他一人。這天啟朝的半個朝廷,全是游淼救回來的。要給他封官,除了參知政事之外,再無適合的職位。然而此刻的局勢非常敏感,揚州府與本地士人乃是地方勢力,以坐鎮江南的三大巨頭為首,其中有一名還是自己的老師。過江南逃的士人,又需要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游淼既是京城探花郎,南逃前在京師當官,出身又在江南一地,最要命的,自己還是孫輿的弟子。這三重身份一套下來,登時不尷不尬,這種時候只能避嫌,等朝廷來請。游漢戈自然是沒聽懂的,反而不悅道:“弟弟,你這話可就不對了,男子漢讀書報國,如今國家有難,大家來了江南,都去揚州府報道任職,你稱病在家,是個什么意思?眼下若國家要我,我自然是愿意去的,偏偏你這人……”游淼笑道:“你愿意去當官,我倒是可以舉薦你……”游漢戈卻不管游淼說什么,怒道:“這是不忠!父親逃難到揚州,你不去探望,是為不孝!”游淼聽到這話時便不爽了,然而也不能和游漢戈一般見識,只得道:“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去?!?/br>游漢戈沒再說什么,放下茶,說:“告辭,弟弟,你保重?!?/br>游漢戈徑自走了,游淼頗有點哭笑不得——這都什么跟什么?他根本沒法把話與游漢戈說通,料想也解釋不了現在官場上的那些事,只得暫時按下。游漢戈走后,聽竹別院里,喬玨的貼身小廝便帶著賬本過來,讓游淼查賬,游淼根本就沒心情去查,說:“都給李治鋒就行?!?/br>146、卷三滿江紅“你呢?做什么?”李治鋒沒有送游漢戈,也沒有管張文瀚的事,一直云淡風輕地在主位旁坐著喝茶,游淼答道:“我在園子里走走,想點事情?!?/br>李治鋒在廳內對賬,又有人來通傳,喬玨出去安排開春的耕種,看看田地,并放貸與佃戶去。游淼便點了頭,徑自在花園里抱著膝,坐于長廊中,看著藍天白云。三月春來晴好,煦日高照。他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京城的淪陷猶若隔世,士人南逃仿佛過江之鯽,相信不久后孫輿與諸人定會商議好遷都的細節,定都揚州。游淼幾乎能預見趙超身臨太寶,登基為帝的場面。然而要打回北方,收復中原江山,或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越是混亂之時,便越不能心急,必須等到諸方勢力浮出水面,再看清局勢,謀定而后動。游淼仍記得孫輿昔日的諄諄教導,如今他得知自己回來,并未召他前去任職,必定就是一個明確的信號?,F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留在山莊里,韜光養晦,等待趙超又或者孫輿的傳話。游淼看著池塘里的魚,忽然對江波山莊充滿了眷戀,在北方奔波這許久,身累,心卻更累,山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魚,都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柔。仿佛是母親的懷抱,回到山莊,便能洗滌去游子一身的塵埃。穆嚴過來,卻只是垂手而立,站在游淼身邊。游淼眉頭一動,略略看著穆嚴,問:“怎么?”穆風:“少爺的爹來了?!?/br>游淼:“……”游德川終于還是親自上了江波山莊,游淼頗有點意料不到,按時間算,估摸著是游漢戈還未回去,游德川便忍不住動身來了。游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自己老父,問道:“我爹在哪兒?”穆風面無表情道:“前廳,鋒管家正陪著喝茶?!?/br>游淼心里有數了,起身道:“陪我去換身衣服?!?/br>前廳內,王氏滿臉賠笑,攙著游德川坐下,游德川咳了幾聲,抬眼望李治鋒,似有不滿,心道兒子家里,竟是被個下人坐大了。要責罵幾句,與李治鋒對上目光時,卻不由自主地一凜,見其目光銳利如刀,半晌不敢言語。李治鋒掃視廳內一眼,便自顧自地洗杯,泡茶。“游世叔請?!崩钪武h將小杯放在案邊,程光武過來接杯,王氏馬上滿面春風起身,笑道:“我來我來……”游德川唔了聲,坐在客位上,喝了口茶,說:“聽說你不遠千里,將淼子從大安救回來,實乃忠仆,難為你一片赤誠之心,辛苦了?!?/br>李治鋒淡淡道:“應該的,游子謙跟了我五年,昔年也救過我性命,你們漢人講究士為知己者死,也是這意思?!?/br>游德川本擬說幾句面子上的話,再順便提醒李治鋒,讓他自重身份,莫要以恩挾主,孰料李治鋒這么一說,竟是把游淼看作自己小弟般的語氣,當即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半晌廳堂內無話,略顯尷尬。游淼穿過長廊過來,一路鳥語花香,春日斜斜照了滿地,走到半路時,程光武遞過來一封信,說:“少爺,揚州府里人送來的?!?/br>“什么東西?”游淼心下詫異,信上無標志,也無落款,打開后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句話:“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br>那字跡一看游淼便險些踉蹌——是孫輿的字跡。游淼抄孫輿的書數年,對這字帖般的手書簡直是熟得不能再熟。當即坐在廊前,仔細咀嚼孫輿這句詩的含義。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這是詩經里的一句話,描述一只狐貍在岸邊不快不慢,漫不經心地踱步。而女子在對岸唱著歌,擔心遠去的良人缺少衣服……游淼依稀明白了點,孫輿是讓他不要忙著進揚州府,先在對岸觀望?他折起信,知道孫輿與他是一個意思。作為先生,他會將亂局為游淼收拾好,這個時候,切忌心急。有了孫輿的默許,游淼心下便有了底,朝廳堂內走去。廳內誰也不說話,像是各自坐著的木偶,游淼一進去,木偶便都動了起來。游德川似是帶著點希冀,又帶著點欣慰,表情十分復雜,最后凝在臉上。“淼子——”王氏當即起身笑道。“爹?!庇雾迪瘸蔚麓c頭,又朝王氏淡淡叫了聲:“姨娘?!?/br>李治鋒看出游淼有點不對勁,以眼神詢問,游淼便以眼神回答無事,在廳堂內坐了下來。游德川咳了聲,似是想拿話來說,本來這種場合,游淼至少得行個禮,然而兒子大大咧咧就這么坐了,游德川也拿他沒辦法。“大哥呢?”游淼若無其事道:“爹沒和大哥一起來?”王氏忙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