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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爺說……吃了好中狀元,可惜來晚了,只中了個探花……都是小的錯,罪該萬死……”游淼真是被這群搞怪小廝弄得哭笑不得,隨手拍了長垣腦袋一記,說:“算了算了,去備外袍,得進宮了!”長垣又拿過另一個布包,說:“這是李管家親自去揚州請人給少爺做的衣服?!?/br>來得正好!數人都是一副謝天謝地的神情,長垣抖出那身新袍子,袍子上用的是江南最好的蘇繡,深青綠紋既華貴又不招搖,袍襟上以金線繡出祥蛇,隱隱約約可見袍上云紋,若隱若現。游淼換上袍子,長垣又取過一枚瑪瑙戒指,給他戴上,打開一個小盒,內里是李治烽從不離身,三年前游淼給他保命的,母親留給他的玉佩,系上白玉腰墜,游淼對著鏡子端詳,眾人嘖嘖贊嘆。游淼本想穿身布袍直接進宮去,畢竟粗布袍也有粗布袍的意境,然而既然是李治烽專程讓長垣送來的,穿這么一身,亦頗有點意味。中秋夜,月亮圓得就像個餅一般。長垣這次來京帶了幾大盒山莊里的月餅,游淼便請眾學子在院里賞月吃茶。宮里來接的馬車停在外頭,游淼便上車去,也不帶人了,叮囑幾句,掛上簾子進宮。皇宮中懸燈如晝,十里荷塘,三秋桂子,桂花雖不似江南一地飄香,卻又有中原之地的濃重意味,游淼知道今日之宴至關重要,不可說錯一句話,也不可行錯一步,暗自將少頃要說的話在心中盤算良久,直到馬車進側園內時,方心中忐忑下來。“請探花郎?!币幻O恭恭敬敬,手執燈籠道。游淼點點頭,直到此刻,他仍有點做夢般的不真實感,自己這就點中一甲,成了探花?這整整一天里,無數消息來得太快,接二連三的,令他一時仍未曾清醒過來。心里七上八下的,卻都想著江南的家里,這時候喬玨多半是在賞月,與李治烽對月飲酒。游淼嘆了口氣,神色有點黯然。那太監手執燈籠在前引路,回頭道:“探花郎可有心事?”游淼自忖不可表現得太明顯了,畢竟是來赴天子宴的,遂笑了笑問:“今歲恩科狀元郎不知是哪位?”“李丞相家的公子?!碧O笑道:“榜眼乃是川蜀橫山縣人士?!?/br>游淼緩緩點頭,若有所思,太監將他引到御花園一隅僻靜處,游淼看到太液池的亭子中有一人背對自己,負手而站,身旁還站了一名高大男子,似是武官。武官正與那貴公子交談,游淼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正是聶丹與趙超!“探花郎請?!碧O引路到此處便退下了,游淼走下回廊,舉步朝亭子里去,聶丹與趙超說話到一半,注意到游淼過來。聶丹衣著仍是十分樸素,穿一身滌洗得略發白的深藍色武袍,游淼笑著躍上亭內,說:“三殿下!”游淼剛要與兩人打招呼,“趙超”轉過身,與游淼一個照面,卻不是趙超,而是太子!游淼嚇了一跳,忙恭敬行禮道:“太子殿下?!?/br>與聶丹交談那人正是太子趙擢,一見游淼便笑逐顏開,說:“探花郎,也有一段時日不見了?!闭f著朝游淼擠了擠眼。游淼知道太子言中之意是指當初與李延等人去逛青樓一事,但這種話太子說得,自己是萬萬說不得的,只得不好意思一笑,尷尬道:“殿下說笑了?!?/br>聶丹又說:“還是須得早日回防駐守?!?/br>太子沉吟半晌,緩緩道:“我會朝父皇進言,聶將軍盡可放心?!?/br>聶丹點了點頭,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游淼一眼,抱拳告退。聶丹走后,太子只是不說話,眼里帶著笑意打量游淼,游淼又恢復了那云淡風輕的模樣,站到一旁聽他吩咐。雖說趙擢貴為太子,但游淼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狀元,榜眼,探花……乃至今日赴宴的二甲登科進士,來日都將成為國家棟梁,換句話說,大家以后都要入朝為官的。而以后的皇帝,就是趙擢了,彼此抬頭不見低頭見,某個意義上,太子也得對自己客客氣氣的。游淼想了想,似是有話要說,太子卻道:“怎么見你悶悶不樂的?”“臣不敢?!庇雾敌Φ溃骸敖袢障淼锰?,以致一時有點不知所措,惶恐了?!?/br>太子展顏一笑,以手拍了拍游淼的肩,說:“你的文章作得很好,父皇看了你的對策,昨夜在太和殿內坐了一夜不成眠,你師從孫輿孫參知?”游淼忙自謙讓,說:“臣在流州的時候,確實是跟隨老師學讀書?!?/br>太子莞爾道:“昔年給我啟蒙的,也是孫老師?!?/br>游淼眼睛一亮,詫道:“殿下也被他……被他……”“嗯?!碧有χf:“被他教訓過,還被教訓得很慘,走,我帶你逛逛皇宮,邊走邊說罷?!?/br>游淼匆匆幾瞥,不敢對著太子細看,只覺太子與趙超雖非一母所生,卻還是有相似之處的,不同于趙超的直來直往,有話直說,與太子說話時,似是更舒服,也更自然。果然天啟帝立嫡寵愛太子不是沒有原因。太子一路上帶著游淼穿過御花園,始終帶著微笑,言談間不失盎然風趣,游淼漸漸地也就放開了些,與他提及孫輿的一些往事,提到自己如何被孫輿教訓,按著罰抄書,末了兩人都忍不住唏噓。“孫參知是位好老師?!碧尤粲兴嫉溃骸靶r候我恨他恨得他要死,現在再想起來,卻是再碰不到像他那樣的了?!?/br>游淼莞爾點頭,說:“幸而臣是在十七歲時拜入老師門下,知道這個道理?!?/br>太子又轉身端詳游淼,笑道:“所以我一見你面,便覺有如舊識,果然是老師教出來的……”游淼道:“臣惶恐,臣見太子殿下,也覺熟悉呢?!?/br>太子先是有點意外,繼而明白了游淼話中意味,會心一笑,說:“我與三弟確實有點像?!?/br>游淼緩緩點頭,太子帶著他進了御花園,遠處設了數席,大多數人都已就座,此刻看著太子帶游淼過來,都是紛紛抬頭看。李延最先起來,太子便示意眾人坐下,笑著說:“眾位卿家久等了,父皇正在仁和殿內祭拜列祖,馬上就來?!?/br>余人紛紛點頭,太子示意游淼入席,自己則走到另一桌,與老臣們坐下,言談之間,無非都是說些年輕人的事。104、卷三滿江紅游淼這一席上首空著,料想是皇帝的,李延坐了右手第一位,不與游淼眼神交匯,次席則是殿試榜眼,也是一身錦袍,人卻皮膚粗糙,黑黝黝的,頗有風吹日曬之感。料想是西川貧苦人家出身。下首則是一溜的二甲進士,禮部秦少男赫然也在列,朝游淼微微頷首,游淼行過禮徑自入座,與榜眼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