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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路?你去請鎮上最好的大夫,上來出一次診,要五錢銀子,還得下去抓藥,這,喏,給你二兩……”李治烽接過碎銀,上前一步,似在遲疑要不要進去看游淼,但終究還是沒推門進去,轉身走了。游淼在房里已醒了,卻聽得清清楚楚,只是氣苦,直挺挺趴在床上,李治烽走后,游淼大喊大叫道:“讓我死了算了!”游淼用被子蒙著頭,面朝墻壁,不住咽眼淚。李治烽前腳剛走,游漢戈后腳就到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游淼依舊趴著,游漢戈走過來,腳步聲輕而緩,揭開蒙在游淼頭上的被子,枕頭上濕了一灘。“我娘不要我了,爹也不要我了……”游淼哽咽道:“別管我了,讓我死罷?!?/br>游漢戈的手冰涼,試了試游淼的額頭,游淼燒得臉上發紅,頭痛欲裂,只覺要死了,閉著眼,以為是李治烽,一動不動。游漢戈轉身出了房外,關上門,匆匆出外吩咐備車,要下山去請大夫。而另一頭,李治烽幾乎是跑下山去的,碧雨茶莊離沛縣有四十里路,時近冬節,最后一波冬茶摘采完,兩道茶農都在歇息。李治烽依舊路過他們來時的那家食肆,朝老板娘問道:“沛縣最出名的大夫叫甚么?”老板娘指了路,說:“你順著茶馬古道朝東邊走,進了沛縣尋雜市東邊去,有家叫寶濟堂的,里頭的邢大夫便是頂好的,就是脾氣有點怪,怎么?你家少爺病了?哎等等,你喝口水再去……”城東寶濟堂……李治烽便轉身朝沛縣跑去,早上日上三竿時離開碧雨山莊,午后便到了沛縣,一口水未喝,直奔藥堂,冬季常有傷風咳嗽的,城中住民寥寥,在藥堂內等抓藥看診。26、卷一摸魚兒李治烽進了院子,問道:“哪位是邢大夫?”一人給李治烽指了路,正是坐堂的老者,李治烽便上前去,將五錢銀子放在桌上,說:“大夫,請你去給我家少爺看病?!?/br>老者一見李治烽便怒了,說:“你是個甚么東西!閻王老子來我這抓人也得排著隊!快滾出去!沒半點規矩!”病人們紛紛笑了起來,李治烽說:“在碧雨山莊,有點遠?!?/br>邢大夫拿起拐杖就朝李治烽沒頭沒腦打下去,怒斥道:“不去!不去!”拐杖打了李治烽幾下,李治烽卻撩起袍襟,單膝跪地,繼而另一膝也屈了下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接著猛一躬身,行了個磕頭的大禮,額頭碰上地板,發出一聲悶響。邢大夫不是沒見過磕頭的,卻沒聽過這等聲音,當即駭了一跳。李治烽低聲說:“大夫,我家少爺游淼得了風寒,他娘早死,他爹另立了長子,看著他生病不去管他,求您跟我去一次罷,我嘴拙不懂說,大恩大德……”“游淼?”邢大夫的眼睛瞇了起來。病人們紛紛踮著腳看,不知李治烽在說什么,只見他喃喃念叨,又是猛地一磕頭,咚的悶響,這聲連旁的人也聽到了。“快去罷,邢老頭!”“萬一是急病呢?”“是是,人命關天,磕頭磕得這般狠,別拖的好?!?/br>病人七嘴八舌,反倒幫李治烽勸了起來,李治烽又是一磕頭,第三聲,邢大夫也坐不住了,說:“罷了罷了,你起來,老夫這就去一次?!?/br>邢大夫回后堂背了藥箱,又讓徒弟出來坐堂,李治烽在前面帶路,邢大夫出了藥堂,又問道:“車呢?沒車沒馬,你讓老朽跟你走四十里路過去?!”李治烽說:“我背你?!?/br>邢大夫半晌作不得聲,李治烽又單膝朝地上一跪,邢大夫這才知道李治烽竟然是說認真的,吹胡子瞪眼道:“年輕人,你……”李治烽一動不動,邢大夫道:“罷了,你上山再背,走罷走罷?!?/br>李治烽依舊單膝跪地,背朝邢大夫,邢大夫不禁失笑道:“這孩子是哪來的?怎的這般倔?”圍觀者眾,都覺得李治烽這舉動十分惹眼且滑稽,但李治烽倔性兒卻是正投邢老頭的脾氣,邢老頭反而哈哈笑道:“好,走罷?!?/br>說畢邢大夫便讓李治烽背著,李治烽這才起身,又朝碧雨山莊跑去。游漢戈的馬車出了山莊,沿著茶馬古道走,李治烽卻背著邢大夫一路小跑,四十里路,跑到山莊前又一口氣上了山,進了山莊后也不打招呼,徑自進東廂去,時近黃昏,邢大夫推門進來,房中灑了一地夕陽金輝。邢大夫自己被背了這么久,一路上都免不得胳膊腫脹酸麻,朝李治烽說:“你家少爺你家少爺的,你又是誰?!?/br>李治烽答道:“我是家仆,你先給他看病罷,別耽誤了?!?/br>邢大夫進去,游淼已經睡著了,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在摸自己的手,轉身要揮開,卻被李治烽反手扣住。“干……干嘛!”游淼沙著嗓子嚷嚷,轉頭時看到黃昏黯淡的光線中,李治烽英俊的側臉。“看病?!崩钪畏檎f:“來晚了?!?/br>邢大夫說:“莫亂動,乖乖躺著,老頭子想起你了,你是游家的少爺,小名水林兒,是也不是?”游淼依稀認出了邢大夫,說:“你是邢……邢老先生?”邢大夫捋須微笑,多年前他也給游淼看過一次病,游淼長大了,面容已有所不同,邢大夫卻和從前模樣差不多,緩緩點頭,又說:“生病就要吃藥,看病,病才能好。你朋友下山上山,跑了八十里路,把老爺爺背上來的,你可得顧著自己身子,別自暴自棄才是。讓他坐起來,染了風寒,散出來便好?!?/br>邢大夫將一枚銀針以火灼過,扎入游淼手上虎口xue,游淼瞬間只覺手臂連著額內深處的一根筋被扯住了,發出一聲大叫,李治烽卻緊緊摟著他。“抱著他,別讓他亂動?!毙洗蠓蛐Φ?。“唔?!崩钪畏閾е雾?,低頭吻了吻他的額,抬手摸他的頭。游淼裹著被子,依偎在李治烽的懷抱里,像個無助的小孩一般,喉結動了動,又有種苦澀的感覺。一輪針灸,游淼出了一身汗,燒退了,臉色卻依舊不大好看,懨懨地倚著李治烽。邢大夫說:“還得吃藥才好得快,你二人誰與我回去抓藥?”李治烽把臉埋在游淼耳畔,低聲道:“我送大夫回去,順便抓藥?!?/br>“嗯?!庇雾档念^仍有點疼,神智卻清明了許多,不再是胸悶欲嘔的悶痛,只是一陣陣地抽疼。木棋兒說:“少爺睡下罷,明兒起來就好了?!?/br>邢大夫起身,吩咐道:“做點消食的粥與他吃,我這就走了?!?/br>李治烽點了點頭,游淼道:“改日……再去給老爺爺道謝?!?/br>邢大夫拍了拍游淼肩膀,示意他躺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