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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況且……”趙孟頫又支支吾吾地補了一句,“孟大人也十分為你憂心,你便是為了他……”“趙七哥,”宋芷忽地叫了一聲,眼眸微垂,無神地看著干燥的稻草,“我這么叫你,是念在你特意過來的情分上?!?/br>“你想說的,若就是這些,那便不用再說了?!?/br>宋芷又莫名地笑了笑,抬頭望了趙孟頫一眼,這一眼不知為何,讓趙孟頫有些心悸,涼涼的,帶著秋日葉落時的悲意,“我倒是想問問,孟大人……都對你說了什么?”宋芷純粹有些好奇,看趙孟頫的模樣,明明是知道了什么。“他什么也沒說?!壁w孟頫說。“哦?”宋芷輕輕出聲,“嗯……挺好?!?/br>宋芷頓了頓,低低地說:“趙七哥,你莫要誤會了,孟大人他是有夫人的,還有一個很可愛的兒子,都會走路,會說話了?!?/br>這個趙孟頫還真不知道,回想著孟桓說宋芷住在孟府,未娶妻,趙孟頫忽地明白了些什么,神色便變得有些尷尬了,忙說:“我、我沒有誤會什么?!?/br>宋芷微微地笑起來,抬起頭,看著趙孟頫,說:“那就最好了?!庇终f,“趙七哥若是為我的事而來,也不必再麻煩cao勞了?!?/br>“宋芷走到如今這一步,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br>分明是夏天,趙孟頫卻感到冷。“如今,宋芷只有一個心愿?!?/br>“你說?!壁w孟頫聽到自己聲音干澀。“宋芷在孟府,有一個干meimei,叫白滿兒,那丫頭認死理兒,非要跟著我,我不想耽誤她。我雖托了孟大人照料她,但……”但什么,宋芷沒有說出來,轉了個彎,直接說,“因此,若是趙七哥還顧念兒時的情誼,多少幫我照看照看,到她出嫁,也便罷了……不麻煩趙七哥多久?!?/br>交待后事一般的語氣莫名讓趙孟頫紅了眼,宋芷一家離開臨安時,他已經十八歲,差幾年就要加冠,是個小大人了,對以往的事都記得很清楚。包括宋修文故意板起的臉,李含素做的桂花糕,以及小屁孩臉上的鼻涕總是蹭他滿衣裳。如今,宋修文和李含素都已不在人世,只剩下這個小屁孩,而他家中高堂亦俱已離世,好在身邊還有嬌妻美妾與幾雙兒女。可小屁孩卻獨獨成這般模樣了。“子蘭,總會有轉機的,你便是不肯說出那個人,也還會有轉機的……”趙孟頫悲從中來,聲音都哽咽了。“孟大人和我,都絕不會放棄你?!?/br>宋芷彎唇,閉上了眼,靠在墻壁上,輕輕問:“趙七哥,生又合歡,死又何懼?”“我這一生,已然活夠了,死在這里,是我最好的歸宿……你別白費力氣了?!?/br>“……這些話,別告訴他?!?/br>沒有說他是誰,但雙方心知肚明。“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宋芷忽然又說,“他現在想來一定很艱難?!?/br>即便不知具體發生了什么,大體也能猜到。忽都虎,尤其是綽漫和伯顏那邊一定會給孟桓施壓,而那幕后cao縱這一切的人,或許已經蓄勢待發,在準備后手,當然……現在已經出手了也說不準。言盡于此,宋芷已沒有什么話再想說,便輕聲道:“趙七哥,我累了,你回吧?!?/br>趙孟頫如今為元廷賣命,宋芷是無論如何,也不想跟他成為一路人的。趙孟頫沒有再多言,只問:“子蘭,你這樣固執,可有想過你為何這樣做么?”“是因為恨,還是為了守節?”“你忠于的是那懦弱無能的趙宋皇室,還是這黎民百姓?”趙孟頫說完,便轉了身,說:“改日我再來看你,希望你能好好想想?!?/br>趙孟頫走后,宋芷卻陷入了沉思。聽得前幾句,宋芷還在冷笑,聽得最后一句,宋芷卻有些愣了。他到底忠于的是誰?是君還是民?如果是君,這君若是無能之君,也要忠于,可不就是愚忠了么?若忠于百姓,百姓自始不曾變過,都是那些百姓而已,他又何必如此?不,另一個聲音告訴宋芷,蒙古人野蠻又殘暴,豈能與純良的臨安百姓相提并論?這頭,宋芷還在天人交戰,那頭趙孟頫已經去會見了孟桓。“如何?子蘭現在怎么樣?”孟桓急急地問,“有沒有誰欺負他?他可還好么?”孟桓張口閉口都只有他好不好,沒有別的。趙孟頫也沒什么顧忌,撿重要的說了,宋芷現在確實不好,臉色蠟黃,瘦得就剩皮包骨頭了??哨w孟頫想著孟桓有妻子,宋芷卻沒有,心理天平就開始歪。等到問到與案情相關的,趙孟頫才一凜,說:“孟大人,我敢篤定,那些詩不是子蘭寫的?!?/br>“什么?”孟桓愣了一下,“不是他寫的?那是什么人寫的?”孟桓雖然懂得一點點漢學,卻不深,哪里看得出來風格不風格的。趙孟頫苦笑了一下:“這我卻不知道了,想來孟大人該更清楚才是?!?/br>“子蘭寧死也不肯說出那人的名字,甚至愿意替那人頂罪,你與子蘭相熟,該知道子蘭與什么人比較親近?!?/br>這卻把孟桓難住了。在他印象里,宋芷根本沒幾個親近的好友,為何會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其他人?看到孟桓表情,趙孟頫心中清楚了幾分,循循善誘,幫孟桓回憶:“會作詩的漢人,與子蘭親厚的,您看會是誰?”宋芷的朋友很少,多數時候都在孟府,少與外界接觸,若說朋友,只得齊履謙、劉因幾個。齊履謙是太史院的,似乎是不會作詩的,劉因會作詩,也是漢人,但劉因會作這樣的詩嗎……“孟大人可是有頭緒了?”“……有,”孟桓眸光微凝,或許就是劉因呢,孟桓沒有限制宋芷與他的書信過。他騰地站起身來,劉因如今回了保定,要想抓人,還得與保定那邊知會一聲。“孟大人!”孟桓的動作讓趙孟頫嚇了一跳,他拉住匆匆忙忙要出門的孟桓,“你這是要做什么?”“做什么?”孟桓唇角的線條冰冷堅硬,“當然是去把那人抓回來,讓他承認詩是自己寫的?!?/br>“孟大人!”孟桓的力氣很大,趙孟頫差點沒拉住,“你冷靜一些!”“那人既是子蘭要護著的,你這樣把人抓來,你不怕子蘭難過么?”孟桓的腳步倏然頓住,回